“只是,老弟这次出手未免太狠了吧?”李有年说着从袖管里拿出了一张纸,放在桌上。
孟云志只是瞥了一眼,就心里凉了半截,那张纸正是自己让元宝和那些仓库、驴车的主人签的保密契。
他脑子里在飞速思考:这个梁朝不会也有什么“反不正当商业竞争”之类的条款吧?那自己这次可就真是小娃娃喝奶-身不由己了。
似乎是看出孟云志在担心什么,李有年清了清嗓子说道:“孟老板,你租这么多仓库和晒场,是准备自己晒粮食?”
孟云志含糊应答,喝茶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李有年再次压低声音对孟云志语重心长地说:“孟老板,这兰记背后是盐会,你不得不小心啊。这次给那个纨绔子弟一点教训就行了,不然玩的太大,只怕你不好收场。”
孟云志见李有年开门见山,自己不好再藏着掖着,便问道:“我的计划,李县令都知道了?”
“七七八八吧,有些门道我也看不懂,还想向老弟请教啊。初次见面,我就觉得孟老板不简单,头脑清晰,思维明澈,将来必是个人物,只是我毕竟是百加县的父母官,你这次这么大的动静租下了城中所有的仓库和周边村镇的晒场,我要是不知道,那不是太不称职了?您说呢?”
二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孟云志吩咐道:“元宝,整两个菜,今天我陪李县令在后院把酒言欢!”
“不醉不归!”
兰豪带着随从来到垄头村后,里长早已在村口等的满头大汗。
见兰豪到来,兴奋地说:“兰少爷,大清早露水退了以后,各家各户就开始收粮了,估计今天下午就能收完,您看这钱。”、
兰豪不屑地看了里长一眼,头也不回:“二子,走,去村长家,收粮,算账。”
整整忙活了大半天,天刚擦黑,二子这里已经收粮结算的七七八八。
等到最后一批粮食过秤后,二子拿着单据给兰豪签押。
付完了钱,兰豪悬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下,准备第二天再找仓库入库。
孟云志与李有年把酒畅饮直至夜半,李有年忍不住发问:“孟老弟,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他兰家终归能找到仓库,那粮食又憋不死人。”
抬头看了看天许久,孟云志方才说道:“李县令,自古老天的脸色最难猜,你说如果天突然下雨,那会怎么样?”
听了孟云志的话,李有年连连摇头:“哎,老弟,那些种地的农民又不傻,他们个个都是靠天吃饭,下不下雨,他们总能猜个七七八八,就算。。。”
李有年刚说完,突然发现孟云志这招是个死招,兰豪无论往哪里走都是死。
“李县令,明白了吧?这个兰豪纨绔子弟,嚣张跋扈,而且他当着我的面,辱我娘子,我就算有心放他一马,只怕老天也不会饶了他。”
“所以你就要他家破人亡?”话刚说完,一声熟悉的女声在后院响了起来。
孙熙白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后院。
孟云志喝的酒酣耳热,见到孙熙白以后,一直在不停傻笑。
李有年招呼孙熙白坐下同饮,孙熙白略带歉意举杯:“实在抱歉李县令,让你看到相公洋相,我替他赔个不是。”
相公,哈哈哈哈!孟云志此时心里乐开了花,表面还要强装镇定。
“哎,孟老弟年轻有为,不可限量,对了,孟老弟,何不给我们具体说道说道,你的巧思?”
孟云志抬头看了看天,又闻了闻,丝毫不理会李有年,而是跑进卧房,搬了一柄高大的蓬伞,又喊来元宝一起将蓬伞撑起,几人坐在伞下。
这番举动让李有年与孙熙白疑惑不解。
孙熙白觉得自己这个窝囊丈夫自从几日前酒醉后,如同变了个人一样,让人捉摸不透,自己又不能理解他的做法,只能暂时由着他胡来,此事一了,需要找他好好问问清楚。
孟云志忙活完以后,指了指蓬伞,说了句:“听。”
“啪啦。。。啪啦。。。啪啦。。。”蓬伞上发出了阵阵穿林打叶声。
“下雨了?”元宝,李有年与孙熙白异口同声。
孟云志大笑道:“是啊,下雨了,天助我,他们兰家的好日子,到头了。”
“姑爷,这我还不明白,怎么就到头了?”元宝自始至终出力最多,脑子却用的最少,只因他是从小跟着孙熙白长大,孙熙白与孟云志成婚后,孙熙白将他派到孟云志这里协助孟云志经营粮铺。
“笨蛋,你说,这无论下不下雨,垄头村是不是都要收粮食?”孟云志问。
元宝点点头。
“那收上来的粮食,如果不下雨,就要找晒场晒粮,而后找仓库存放,如果下雨就要先进仓库存放,而后再找晒场晒粮,对吧?”
元宝还是点点头:“可是姑爷,那个兰记自己家有仓库,而且就算他们家仓库不够用,百加县的仓库他们用不了,那他们也可以把粮食运到别的地方存放啊。”
“你给他们把粮食背过去?”孙熙白笑着点了点元宝的脑袋。
“怎么跟姑爷一个样,都喜欢点脑袋。”元宝嘟囔着,这句话将伞下桌上的气氛推向了一个奇妙的方向。
几人都默契地不作声,吃着菜,唯独孟云志与孙熙白脸色通红,时不时互相对视一眼,又迅速将视线挪开。
“我。。。”孟云志刚要说话,元宝突然一拍大腿:“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毁气氛!”孟云志酝酿了半天的话就这么被元宝给噎了回去,这让他无语至极。
元宝丝毫没察觉,自顾自说道:“他们运粮食要用驴车,而他们兰记以前一直做百加县县城的生意,几乎没有自己的驴车,所以,他们的粮食根本就运不出去,无论下不下雨,他们的粮食都要被困死在百加县城!”
“聪明!这小厮调教一番以后必有大用。”李有年忍不住夸奖起来。
孟云志一番无语后,走到雨中,仰面淋雨,心中暗想: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要当赘婿,那就当个天下的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