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天大亮了,她的耳朵才敏锐的听到走廊外有一排排轻轻的脚步声,然后房门被打开,侍女们手持各色的菜肴,轻轻地放置在桌上。
这一切做完了以后,她们便悄无声息地退后,低着头站立,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低眉顺颜的神色。
然后便有一位看起来和善温柔平易近人的中年女性,她看起来有四十多岁,梳着古代嬷嬷的发型,神色自如地开始为小主子布菜。
突然,苏晓颜感到一阵压抑,在古代吃个饭也这么麻烦嘛,她先是对着身后地侍女们说道:“姐姐们,你们能不能出去啊?我吃饭不用人伺候,再说这么多人看着,我也吃不去。”
谁知那些侍女们恍若未闻般理都不理,苏晓颜无奈了,然后看向正在给她布置碗筷的嬷嬷,这个人似乎是这些侍女的首领。
苏晓颜脸上扬起一个自认为甜甜的笑容道:“阿姨,您让她们出去吧,我真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
她说完摸了摸后脑勺,一脸傻笑。
听了这话,嬷嬷心里一惊,她伺候大姑娘用膳许多年,以往的小主子都是一副不爱讲话,精神不振的样子,怎么今天却变了一个人,话多且不说举止也是十分粗鲁无礼。
嬷嬷心里惊讶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回大姑娘话,咱们谢府在本朝也算的上是钟鸣鼎食之家,我们家老爷在前朝做官,可是官至一品丞相,天子的左膀右臂。自然不比外头那些小门小户的,吃饭也没个规矩,老爷说了让奴婢务必好好伺候您。”
一番话说得苏晓颜哑口无言。
“那好吧。”她郁闷道,然后拿起筷子准备开动时,却发现桌上居然是全素宴。
她顿时傻了眼,清汤寡水的就不说了,但是中间那道白玉瓷盘上稀稀拉拉地躺着的那几根“树枝”,还要边上那个甜白釉彩盘里那团黑糊糊看着像烤焦了的泥土一样,这怎么吃嘛,可恶!
她生气道:“这些都是什么啊?这是给人吃的吗?你们看看这能吃得下去吗?”
她边说边用筷子敲着瓷盘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回大姑娘的话,这是太医院的江太医给您调制的药膳。江太医和我家老爷是多年的挚友,寻常人家想吃他亲手做的药膳还吃不上呢。”
嬷嬷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
“不行不行,阿姨,我真得吃肉。”苏晓颜哭丧着脸,开始撒泼打滚,高声嚷嚷。
那嬷嬷见状十分无奈道:“撤膳。”
随着撤膳的指令一发出,那些药膳全被撤下。
然后嬷嬷低声吩咐身边的一个侍女道:“你去小厨房里拿点现成的带荤腥的肉,大姑娘想尝尝。”
不一会儿,一道道香喷喷的荤食全都端上了桌,鸡鸭鱼肉,样样皆有。
苏晓颜两眼放光,拿起一个鸡腿就开始啃,一口下去满嘴油香,真是太享受了,她开始了风卷残云的速度,随着她大快朵颐,桌上的食物很快就被消灭了个干净。
终于在吃饱喝足后,苏晓颜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这次轮到这群侍女们目瞪口呆,一个个心想:“这还是她们温柔和善知书达理端庄持重的大姑娘吗?怎么跟个饿死鬼投胎一般,莫不是中了邪。”
“不好意思啊,太饿了。”苏晓颜自觉吃相过于难看了,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
侍女们嘴上没有说什么,只是自觉地收拾好残羹剩饭然后乖乖地端着盘子有序离开了,但是从她们充满震惊的表情看,不难想象这顿饭之后,相府的下人中间口中开始流传大姑娘中邪了这个流言:据说大姑娘跟换了个人似的,又能吃又能和,性格也变得活跃了。
而苏晓颜则吃饱喝足后,心满意足地躺回了床上,翘起个二郎腿,“这样也还不错嘛,当个富家小姐吃吃喝喝。”
可是突然,她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浑身更是止不住的痉挛,“差点忘了这茬了,这具身体有白血病,禁不起大吃大喝。”
苏晓颜心里想,可是疼痛已经使她的面容开始扭曲了,她感到非常无助,就大声呼喊:“来人啊,快来人啊,救救我!我快疼死了!”
很快房间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护卫,他冲进房来,就看到这一幕,床上的女子捂着肚子在打滚,一边哭一边口中大声呼爹喊娘。
可是惊觉直视主子是大罪过,他连忙避开了视线,然后一路小跑将情况告诉了首领俞大猷。
俞大猷自知事态紧急,连忙去马厩牵了匹马扬尘而去,他此行的目的是直奔太医院请来医术高超的江太医为小主人看诊,务必要保住大姑娘的性命,不让老爷伤心。
苏晓颜此刻却在床上疼的几乎昏了过去,她知道这只是白血病发作的开始,她在电视上看见那些病人病发时的过程异常痛苦漫长。
于是她开始麻痹自己企图昏过去,可是却适得其反地感觉到的疼痛更加明显,内心更煎熬了。
万分痛苦之际,她却镇静下来,不再大吼大叫,这时她轻轻哼起了一首催眠曲,这首曲子是奶奶经常唱给她听哄她入睡的,很快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好像看见却不知道,听见却不晓得。
她的呼吸也渐渐不再那么急促变得平缓,她安静地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