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国,京都。
皇宫矗立在京畿最中央的位置上,从远处看是一派巍峨壮观,可若是走近了瞧,便能看见其屋檐上的金色浮雕和宫门前的吉祥瑞兽,又是一副美轮美奂的景色。
宫廷中的御书房内,此时窗子开得很低,永定帝身着一袭宽松的玄色常服,正焦急站立在窗口,好似在等待什么。
不多时,便有一只浑身雪白的信鸽便从天空中滑翔而来,直至停留在他面前。
永定帝便笑着拨开它肥胖的肚皮,找到它脚腕上的小纸条,打开细细读过之后,他的面色逐渐沉重:“哼!这些可恶的戎狄鞑子,居然存了此等恶毒的心思!竟妄图诱惑我大月将士!他慕容固想要我大军自乱阵脚,互相残杀?也不看看他够不够格!”
说罢便将纸条揉作一团,声音也透露出丝丝的寒意。
恰巧此时,一位身着紫色绣衣的年轻男子默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正是前来复命的丁使。
“你瞧瞧这上面说的是什么?朕看着就心烦!老大和老二难道就是这样替朕统帅三军的吗?他们真是太令朕失望了!”提起被自己打发到前线的两个儿子,永定帝面色倏冷。
”还有这个谢歧!朕真是将他看走眼了,简直就是拿朕的命令当儿戏。明明朕已经加封他为征北大将军,又赐了他便宜行事之权,让他代朕监管三军,结果呢?他人到前线已经月余,可是老大和老二压根就不理睬他,军中之事,无论大小,竟都自己做主,根本不同他商量!朕又听闻军中的将士们对谢歧治兵打仗的能力也不服气,因为每每有他指挥,我大军便屡次败于戎狄鞑子,一时间竟死伤无数!”永定帝愤怒道。
他的声音饱含着作为君王对自己治下逝去的一条条无辜生命的惋惜,正低眉沉默间,又瞧见手里捏着的纸条,便觉其很不顺眼,遂不耐烦地扔在地上。
早已守候在皇帝身边多时的丁使见状,立刻眼疾手快地捡起地上皱皱巴巴的纸条,待到将其打开仔细读过之后,又不自觉地面色发白,这时他瞧见信的末端落款人竟是一个熟悉的名字自称某甲,便心头疑惑,难道说?
“老主人,这难道是歌师兄从前线传回来的消息吗?”丁使问道。
“自然是。”永定帝点点头道。
“幸亏朕早有远见,将甲使早早的差去北疆,后来恰好被风霖国一个不起眼的宗室王爷慕容固收为己用,便顺势留在其身边。谁知,近来风霖发生了一起血腥的宫廷政变,慕容固靠着甲使在政变中杀掉了所有反对他的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手握大权的监国摄政王,就连风霖君主慕容松都对其言听计从。索性朕便让甲使继续潜伏在他身边,以待伺机为我大月效力。可笑慕容固那个臭小子自以为得了甲使这个宝贝,却不知整个听风阁都是归朕一人所有,这也是上苍厚待我大月之福啊。“永定帝得意道。
随后他又注意到面前的丁使神色却极其不自然,便疑惑地问道:“怎么,你不为朕感到高兴吗?你在北疆难道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吗?没有遇见过甲使吗?”
“回老主人的话,属下在前线只见过谢大人,并亲手将您的手书交给他本人。如您所言,歌师兄想必是跟随在慕容固的身边吧,所以属下与歌师兄并未产生过什么交集。”丁使小心翼翼答道。
“哦,对了,你似乎提起来朕写过一封信给谢歧?唉,最近事太多了,朕倒是把这茬给忘了。怎么样?谢歧怎么说?朕确有与他结亲之心,他对朕这个女婿怎么看?”永定帝说罢背起了手,在殿中悠闲的踱步,似乎对娶一个官员的女儿充实后宫这样的小事不以为然。
“回老主人的话,那日属下观谢大人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看,他许是、许是不大愿意女儿许给您。”丁使支支吾吾道,“他还说、、还说”
“他还敢说什么?讲于朕听!“永定帝闻言停下脚步,皱起眉头。
“他还说老主人若是要强迫他献女,便是为主不尊,便是对他身为人臣的羞辱,这不是明君的作为。“丁使面色为难道。
“好、好啊,好你个谢歧,差事办砸了不说,还敢诋毁朕的名声,竟敢说朕不是明君?哼,那朕就做给他看看!”永定帝听罢面色铁青,重重的拂袖,显然是怒到极点。
“来人!来人!人呢?都给朕出来!”永定帝厉喝道,他似乎是想到什么应对之法,嘴角露出丝丝冷笑。
此时侍立在殿外的廉贞突然听到皇帝的一声怒吼,顿觉惶恐,连忙小碎步近前匍匐道:“陛下,陛下,奴才在这呢,陛下有何事吩咐?”
“廉贞,你去,去把那丫头给朕找来。”永定帝冷笑道。
“陛、陛下?什什、么丫头?”廉贞仿若没听清般,硬着头皮疑惑地问道。
“就是谢歧的那个宝贝女儿,他放在宫中太医院养病的那个谢月华!你看,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哼!你立刻去办此事,带几个侍卫去将此女给朕请过来,朕要好好待她!”
永定帝虽是面带微笑,可是声音却透着阵阵的凉意,听着廉贞心头发慌。
“奴才遵命!”说罢廉贞便提起下摆起身,快步小跑出殿。
可是刚走出殿外,他的心里却开始为谢相国感到惋惜,以为此人定是在前线犯下什么大错,没准还和两位皇子有关,故而才失去了陛下的欢心,因此牵连到身在宫中的女儿。
这样想着,廉贞更觉得有必要将此事悄悄找个时机告诉宫外的康乐王,好让其有所防备,看起来京中也不太平,待到前线的二位皇子回京之日,便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了。
与富丽堂皇的其他宫中建筑不同,皇灵寺虽地处偏僻,风景却是清新雅致,别有一番古意盎然。
只见温柔的阳光照射在寺院长满青苔和杂草的屋顶上,屋檐下上挂有风铃和经文,一颗接骨木树斜倚在屋脊上。
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农场,有几只猪在吃食,还有一只牛正懒懒的晒着太阳。
此刻,禅房内,苏晓颜正笑眯眯地瞧着桌案前抄写经书的文雅女子,不知为何,她最近常喜欢来皇灵寺,总觉得只要见到佛像心就静了。
叶暮云也很喜欢这个总是乐呵呵的小女孩,她总是那么开心、快乐,仿佛没有任何烦恼。
“月华,你这样喜欢看我抄经,一定是与我佛家有缘。”叶暮云的嘴角噙笑,她抬眸看向面前的小粉团子,满眼都是喜爱。
“哎呀,暮云师父,我哪里就配信佛了?再说了,你们佛家的门槛那么高,天天都要信徒抄经书,我可是连繁体字都不会写。”苏晓颜笑嘻嘻道。
叶暮云却满眼温柔道:“你倒是个有慧根的孩子,可惜就是这性子太跳脱,需要好好沉淀一番。”
“哎呀,我天天瞧着您这个大美女,可不就沉淀了吗?”苏晓颜满口的甜言蜜语。
叶暮云被她这话逗笑,便慈爱地摸着她的头,仿佛对待自己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