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气晴朗,阳光很好。
苏晓颜照例在御书房陪着皇帝处理政务,今天太子没有来陪她,因为皇帝说过,太子天资聪颖,应该在武德殿多跟着老师们学习圣人之术,而不是跟她一个妃子厮混。
尽管苏晓颜对皇帝的说法嗤之以鼻,她认为教育小孩子应该劳逸结合,不应该让太子死读书成为书呆子,可是不管她怎么哭闹,皇帝都不许太子再和她相处了。
苏晓颜为此闷闷不乐,失去玩伴使她心情低落。
也许是知道她不开心,也许是为了磨练她浮躁的心,永定帝今天特意给苏晓颜准备了一间棋室,让她学着对弈静心。
此刻看着眼前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局,苏晓颜摩挲着手指尖的棋子,眉头紧皱,看起来颇为认真的在思考。
显然她已经陷入棋局厮杀的快感中了,永定帝很满意。
看起来小丫头很喜欢下棋啊,永定帝会心一笑,竟然停下手中正在批阅的奏折,离开了书桌,走向了正在下棋的苏晓颜,他的眼神满怀宠溺。
此刻,棋室内,苏晓颜却盯着手中的黑子迟疑不定,她不知该将此子落到何处,因为是手谈,所以无论是黑棋还是白棋都是她自己的风格,不同的只有解局思路。
眼前,她帮助白棋方做了一个天元星局,想要困死黑棋方,可是当她回到黑棋一方时,她又想不出方法该如何破解白棋围困之路。
真是难为死人了,苏晓颜内心抱怨道,正在她苦思冥想快要想出破局之法时,思路却被一声惊叫打破了。
“陛下大喜!宸妃娘娘即将仪驾回宫,辰时已然于大昭寺起驾,估摸着这会儿已经过了朱雀门了。”
廉贞急急忙忙的冲入殿内,他满脸喜色,可是恰巧看见皇帝正悄悄的站在沅妃身后,正欲从背后拥抱沅妃。
“陛下何不前去相迎?”廉贞依旧喜上眉梢,丝毫没注意皇帝调情的雅兴被打扰后面露不悦。
“大胆奴才!殿内喧哗,成何体统!”永定帝瞪了他一眼。
廉贞被这一声训斥吓了一跳,只得闭口不言,怕彻底惹恼了皇帝。
谁知永定帝却好似突然反应过来一般,他眉头一皱想了想,说道:“什么?你是说沅沅回来了?此话当真?”
永定帝心头一惊,随即面上露出喜悦之意。
“是啊,陛下,千真万确,晋安公主把娘娘给请回来了。”
廉贞一番察言观色过后,确定皇帝是真的不生气了,顿时松了口气般说道。
棋室内的苏晓颜也歪起了脑袋听着这段对话,她刚刚好似听到了皇帝亲口说沅沅二字,可是这个沅沅是谁呀?总不能是她自己吧?皇帝一般称她为阿沅,难道是?
不会吧不会吧,这不会是狗皇帝给宸妃取的小名吧?沅沅?阿沅?呵呵,狗皇帝见一个爱一个,她真是吐了。
不过她倒也曾听宫里的人说过,这位宸妃娘娘可是个有倾国之色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儿,就是不知道传闻是真是假?
想到这里,苏晓颜立即丢掉了手中的棋子,她悄悄地溜出棋室,想要一睹宸妃真容。
宫廷甬道相连,此刻仪驾内的段青鸾还不知已经被一个小丫头惦记上美色了,她今日穿着一袭百蝶穿花大红朝服,头戴紫金珠钗,发丝间香气沁鼻,腰间系着长穗宫绦,当真是美人如花隔云端。
她好似是累了,只是慵懒的撑着脑袋微微的斜倚在帷帐内的软塌上,眼睛微闭,仿佛在假寐一般,可是即便是这样不经意的动作,却依然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迷人魅力。
“母妃,皇兄昨日已出征南诏,此事您可知晓?”
说话的人是萧云皎,她穿着一袭白底黑面的浅色团花绸缎长裙,显得既优雅又端庄。
不过她却微微蹙眉,神态间流露出些许忧愁。
“无碍,我已经差人前去知会他了,他会明白我们的心意的。”
段青鸾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指间的华丽护甲,仿佛万事都不在意一般,可是举手投足间,却自带一份摄人心魄的气场
“如此便好,只是女儿担心”
萧云皎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口,她的脸上显露出为难之色。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我也知道你在意什么。云儿,你老实告诉母亲,你是不是喜欢你的兄长?”
段青鸾的眼神如突然似利剑一般射向自己的女儿,仿佛洞穿其所思所想。
随着此话一出,鸾驾内的气氛也瞬间变得尴尬无比。
萧云皎像是被人戳中了隐秘的心事般,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她有一瞬间失语,随即又羞红了脸,她想要辩驳,可是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母妃,您怎么会知道?”她低着头小声说道,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般。
“因为你每每看向你兄长的眼神总是带着痴恋藏着爱意,那种眼神,曾经我也有过,也就是对你的父亲有过。”
段青鸾的语气忽然变得很轻,仿佛在追忆某种美好的回忆,可是随着她似乎又想到什么,她的脸色却又瞬间变得极冷。
“我曾对你的父亲毫无保留,我袒露了我所有的心事,我以为我找到了依靠,我给出了我所有的爱,但是他的心里却藏着另一个人!他明明不爱我,可是却装作爱我,他以我为饵,却总是透过我思念他的亡妻。”
说到这里,段青鸾的语气忽然变得很冷,仿佛这段感情给她带来很深的伤害。
“母妃,如果是父皇让您痛苦难熬,您大可以只恨他。可是你究竟为什么讨厌我呢?我能感觉到自我出生你就不喜欢我。我真的想知道,既然你们互相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生下我呢?”
萧云皎说出了藏在心里多年的创伤,她看向自己母亲的眼神也充满了质问,显然她不想再遮掩这份委屈了。
听完女儿的诉说,段青鸾瞬间失语,原来女儿都知道啊,当年的事,恐怕真的很难用一两句话去说清楚,但是有一点她心底明白,她并不是真的讨厌自己的女儿,只是一时无法走出阴影罢了。
“云儿,我的确很恨你的父亲,恨他的无情,恨他的残忍,虽然我清楚的知道这与你无关,但是我那时根本无法去控制我自己,我生下了你却讨厌你,是因为你是他的女儿,你的眼睛和他太像了,一样的冷漠一样的寡情!你的身上藏着他冰冷无情的血脉,这一点你能否认吗?我太了解你了,因为你表面虽然天真无邪可实则却心机深沉,你才是你父亲最忠实的影子!就连你的兄长也只是继承了你父亲的虚伪残忍,却没有继承他的冷漠与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