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开始,才是石小佰的真实内心所看的,所认为的,所想的,她的最真实的感受。
或许一个人的内心总是被隐藏起来的,因为它的出现总会给予主动拿出的人创伤,然而没有人的内心是不需要与外界接触的。现在大龙需要教石小佰,什么才是真实的世界,石小佰拿出了真心,大龙就必须拿出更大的真心。
石小佰点了点头。
“嗯。”
见大龙给予自己肯定的答复,石小佰明显感觉不可思议,眼睛瞪得老大,大龙则是微微笑道:“你感觉是他们就是啦!”
大龙的回答很轻盈,如同一缕风拂过石小佰的心田,本将永远处在含苞待放的花朵此刻瞬间绽放开来。石小佰立刻说道:“但他们跟拉别人的人呆在一起!”
“你知道拉别人的人在讲怎么吗?”
“不知道……。”石小佰摇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这样套路显然是石小佰没有料想到的,也是从来没遇见过。石小佰惊愕地呆在原地,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们去看看吧。”
这句话又是石小佰没想到的,大龙曾主动带她远离,现在却又想主动带她接近,只是为了她随口说出的问题求证。
石小佰稍稍点头。大龙见状将行李找了个监控看得到的地方放下,轻轻拉着石小佰走到人群边缘。
石小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低着头没说什么。
现在还没有警察增援赶到,这群人是愈发嚣张,多少人是仗着现在乱才敢如此嚣张,想着所有人都忙不过来,做做这种事也没关系。
一人见大龙拉着石小佰在往这边靠近,立刻开心的像个孩子,这副样子大龙倒是处变不惊,石小佰则恶心得难受,因为太假了,人不是这样笑的,自己就不是这样笑的。
“你们也来啦?”这人笑道。
大龙并不认识这人,但这一句话让石小佰感觉大龙好像和他很熟,一瞬间自己定位便模糊了。
大龙不管这个,大龙跟这人聊了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的?”大龙表现得饶有兴趣。
“说实话,你感觉这个国家有缺点没有!”这人上前将手搭到大龙的肩膀上,无所谓的态度看似给你选择,但实际上根本不是个问句。
“有是有……。”大龙回答的略显迟疑。
“对吧,你也感觉有吧?”这人双手一摊,好像遇到了知音,接着用手指了指身后的人群:“你看看这些,他们都是感觉这个国家有问题。”
“嗯,然后呢?”
“然后?然后加入我们啊!我们人越多,声音越大,上面就越重视,就越会给我们幸福。”
“那上面要是不重视怎么办?”
“我们人这么多!他们会不重视?难道他们不心疼自己国家的人民?”
“那万一他们真的就是不重视呢?你看现在管的人还没有过来呢!”大龙左右摆摆手,意思表示自己很为难。
这人也一瞬间看明白了大龙的意思,先是看了一眼石小佰,接着脸又往前凑了一寸。
“我看你也是明白人,那我就有话直说了,加入我们,到时候钱分你一半。”这人将说话的声音控制在只有大龙听得见,就连旁边的石小佰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大龙也将是一只手勾在这人的肩膀上,说道:“多少?”
石小佰不满足于自己听不见,于是离大龙更近了一寸,高高竖起耳朵,看着跟大龙勾肩搭背的这个人。
还是听不怎么清,只是不敢再往前了。
“怎么样?你加进来,一个小时两百块。”这人一边讲还一边用手比划出一个二。看着大龙有些面露难色,这人又懂了指了指石小佰,接着跟大龙说道:“她,一个小时,四百块。”说着伸出四个手指头,以示四百。
大龙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人,稍微将音量放大了一点,但也只有石小佰和此刻跟自己勾肩搭背的这个人能听到,大龙一拍手,说道:“那你赚多少啊?你能给我这么多?”
“我赚多少你就不用管了。”这人啧了一声:“来不来吧!你,加上她,两个人,六百块钱一个小时,你干什么能有六百块钱一个小时?”这人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笔画,表情体现出一副不耐烦。
石小佰现在已经知道他们讲什么了,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她轻轻拉了一下大龙的衣角,大龙看了一眼她。
“想不想参加?你的钱我分你两百。”大龙对石小佰说道。这人也上下打量着石小佰。
石小佰被这个人看得浑身发毛,于是赶紧摇头。
大龙见状也明白了,于是摊摊手跟这人说道:“那你也看到了,这真没办法,她不来。”
“诶!哪里话!她不来你来就行!这样!我再给你加一百,三百块钱一个小时来不来,一个小时之后你马上就走!一分钟也不要多留!”
大龙嘶了一声:“那你们这钱……怎么打给我?”
“钱你不用关心!钱有的是办法打给你,你进去了钱都能打到你账户上!”
“不是,我就怕我进去了之后她没人管啊!”大龙语气带了点为难,手指向石小佰。
这人再次看向石小佰,只不过这一次的眼光相比上一次的打量,这一次倒更像是对她不怀好意。
石小佰被看的更毛了,不自觉往大龙身后躲了躲。
“你别管她!这钱这么多!等你出来之后,你就给她买她想要的补偿补偿就行了!怎么不划算!你到底来不来!”这人的语气已经颇为愤怒。
“不是我不想来啊!实在是放心不下他呀!”大龙一边很为难地讲出这句话一边又尽力克制自己笑出来。
“妈的你就是存心耍我是吧?”此刻这个人也已经看出来了,大龙根本不是想加入他们的队伍,而是从要他嘴里套取有用的信息。想到大龙真的得逞了,这人更是火上焦油,恨不得现在就把大龙拉进人堆里乱棍打死。
这人猛地推了大龙一把,大龙被推得撞到了身后的石小佰,猛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石小佰则是紧紧抓住大龙的衣服。
大龙缓慢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又看看石小佰一切安好,接着对他说道:“别这么急啊,我又没说不参加。”
“你妈的,我警告你,你别说不参加!”这人用手指着大龙的头。
“那你别逼我啊,你逼我我肯定就不参加了呀!”大龙一就是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
这人越看越生气,越想越生气,直接冲了上去试图一拳闷在大龙的脸上。
聚集的人群都猜得到发生了什么,但此刻没有一个人敢帮他,毕竟他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如果再错上加错,那只会罚的更重。
大龙见状一只手摆开了这人的拳头,接着顺势将石小伯往身后推,并轻声告诉她快跑。
石小佰没有选择跑,而是选择待在离大龙身后五步的地方,同时站在远离队伍那一边。
大龙往身后一看,看到妹妹并没有跑,在心里萌生出一股安心的同时当即改变策略。
“哎!我告诉你,要是打人我我可讹你了,等会儿警察来了,第一个带走就是你!”大龙依旧不慌不忙地说道。
“你妈的!老子干这行干这么久,头一次遇到你这种不要脸的!被抓进去我也有办法出来!今天我就是头给你打掉!”
听到还有办法出来,大龙一瞬间就不开心了,但自己又没有办法打他,于是只能不断地招架他对自己的攻击。
虽然他是这种身子骨瘦弱看着就像竹节虫一样的人,但是发起疯来打到人的肉上还是很疼的。大龙被疼得实在是有点受不了,直接冲上去将这人绊倒,然后将它扣在了地上。周围人见状,立刻对这幅场景敬而远之。
被按在地上的这人还是不服气大龙,但苦于实在挣脱不开,于是嘴巴开启了嘴遁模式,对大龙的祖宗上来就是一顿亲切友好的问候。
“嘴巴干净点!”大龙一巴掌就扇在了这人的脸上。
猛地一巴掌使这人的脑子懵了几秒,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改口,开始向周围人大叫:“救命啊!这边打人啦!这个人故意打人啊!”
这一句话一下子把大龙给气笑了,脱口而出就是一句:“逼样的,还先怪起我来了。”接着又是一巴掌。
谁知这一巴掌直接将这人眼角的眼泪都打出来了,这人开始喊得更大声,表情更加扭曲。
大龙见状,实在是没脸继续压着这个人,于是起身往后快速后撤。地上只剩下一个看着像麻风病人的人在乱扑腾。
“打人了!救命啊!打人了!他打我啊!”这人一边如同狒狒一样乱叫着,还一边用手指向大龙。
大龙见状,向后撤了几步拉着石小佰就跑,石小佰被这人恶心的没脸看,头也不回就走了。
地上的这人依旧在如同一个神经病一样乱扑腾,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敢去扶他,也没有一个人敢拦着大龙,一是他们都不想体验大龙巴掌的滋味,二是他们都不敢给自己罪上加罪。虽队伍里有几个拍照的,但是围观的人群拍照的更多,双方各执一词,队伍里的人从来就没有占到过优势。
“怎么样?学到了吗?”大龙一边拉着石小佰小跑,一边对她说道。
“学到什么?”石小佰的印象里第一句话不应该是这样的,而应该是快跑,远离这种人之类的,于是石小佰又不会说话了。
“以后干任何的事情之前,你都要先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再去做,像刚才,你要是没有能力保护自己,那就真被那人打到了。”
石小佰应了一声,接着往后看了一眼,问出了自己担忧的问题:“那人就那样躺在地上没事吗?等下警察会不会过来抓你?”
“那我就再教你一个事,以后做事见机行事。像刚才的情况就是他们仗着警察没空管他们就闹来闹去,那我就敢仗着警察没空管我扇他巴掌。”
听到‘扇他巴掌’,石小佰久违地笑出了声,而听到石小佰的笑声,大龙心里也舒畅了许多,有那么一瞬间就好像一切灾难从没发生过一样。
两人来到了大龙放行李的地方,这个位置的人没有一个人看到刚才那边经历了什么,所以大龙很安心地就坐在了这里,看着警察过去收拾残局。
不出大龙的所料,警察过去之后直接便将那人提了起来。
所有人都很愤怒在这种大环境下干这种肮脏的勾当,所有人也都看得出来这个人就是在装疯卖傻故意恶心人,换做平时警察还会跟他还会走走程序把大龙往局子里叫一叫坐坐谈谈话,而至于现在,没有人有耐心惯着他们,关键是这种人还是这种人见狗嫌的群体里面跑出来的。在了解了事情经过又看了旁边人拍的视频之后,直接就将这人抓回了警察局。
听着‘诶!我被打了!’‘我才是被打的那个!’‘不公平!’之类的风言风语离自己越来越远,大龙眼神颇有些安详。
“现在你知道这群人是什么人了吗?”
石小佰点点头,说:“知道了。”
大龙看向石小佰,只是看了一秒,接着便提起行李,说道:“走吧,找你哥哥去。”
“嗯!”
虽然是刚才才经历了波折,但是现在的两个人却都挺兴奋,整体精神也好了许多,大龙背麻袋都背的利索多了。
“我们去警察局吗?”石小佰问。
“先去北门门口坐着,我先给那边打个电话问问情况,顺便我们吃顿饭,再去警察局。”
“好。”
坐在北门边上,突然间石小佰像是想起了什么,刚才还高兴的脸突然就阴沉了下去。
大龙见状,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在确认石小佰确实有心事之后,立马询问其原因。
石小佰用手肘捂住嘴巴,这次没有像之前一样沉默那么久。
“爸爸妈妈之前就在那群人里面……”
大龙的眼神平淡了许多,就像是刚才经历过一场人生的洗礼一样。一股沉重的感觉压在大龙身上,此刻大龙的心就好像是被挂上了船锚,不断沉入一个看不见的深海,不过好在海底还有个千斤顶在顶着心脏让它不至于彻底碰到地上。
“这样啊……我还从来没有问过你家里怎么回事呢……当时看那副样子一下子还以为刘药北就是你家长,现在有空了仔细想想你当时连哭都没哭……。”大龙说着说着彻底没了声。接着停了一会儿,看了一眼石小佰。
“你……爸妈没找过你吗?这么久。”大龙忧心忡忡地问。
见石小佰点头,大龙的心又往海里沉了点。
“他们被关进去了。”
大龙深吸一口气,憋了半天才讲了出来:“要不我把你送回家吧……过两天你跟你爸妈一起逃难……我就不参与了。”
大龙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还有爸妈,即使发生什么,那是她一个家,自己作为半路出现的外人,无论这么说都不应该过于插手改变些什么,那是她的生活,她还有一个家……
石小佰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回去的生活即使遇见不到,但是自己知道自己父母的性格,未来在逃难的路上可能半路就把自己抛弃了。
大龙看得出石小佰心里的不愿意,也大概猜到了能做出这样的事,能让孩子出来这么久还不念家……这是个什么样的家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