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人啊，在湖中央，找到了，找到了。”

血黑的水在身边翻涌，我意识模糊，铁锈味的湖水浸入鼻腔，我没有恶心呕吐的感觉，只是觉得自己想奋力钻入湖底，我不想回到这个地方。

不能如愿，一双有力的大手兜住我的腰，然后，我轻轻地脱离了水面。

托住我的人边跑边唤：“快，医师，医师。”

我知道他，我的义弟，乐石。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瘦得像只小猴，他母亲已经没了气息，我不知道他哭了多久，他就那样干干巴巴的靠在母亲身旁。

那年，我十三岁，他十岁，我把随身带着的半块油饼递给了他，他毫不犹豫的接过吃下。饼子吃完后，他抬头看着我，一张黑乎乎的小脸下，那祈求的眼神无比明亮：“姐姐，我想喝水。”

我身上没有水，只有半瓶吊气用的胡灵汤，那是一种极苦的草药，我犹豫着递给他：“还有一点药汤，你怕苦吗？”

他接过药汤，一样是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他擦擦嘴，眼睛里泛起了泪光，仅仅落下一滴眼泪后，他便坚强的说道：“不苦，甜。”

那一年，四野八方都遭了天灾，以富庶出名的方楚国，半数的粮仓都空了，这里还有一点希望，无数难民涌入城池，这孩子，就是其中之一。

我仅能给他半个饼和半瓶药汤，我还小，我照顾自己都甚是费力，看他恢复了一点体力，我便转身走了，我照顾不了太多人。

我刚走了十步，便听见这孩子跟上来的声音，他还是那个祈求的目光：“姐姐，我想跟你走。”

“可我养活不了你。”

“不用，姐姐，让我跟着你走就行，饼子和药水的恩情，我要还。”

“你这孩子，年纪小小的，怎么就这么看中恩情呢？”

“娘说了，帮过你的人，要回报。”

“你，几岁了？”

“十岁。”

“你叫什么名字？”

“阿乐，娘说做人要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