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宿国法度严明,无论谁犯了错,都要受罚,小孩子也没有例外。
若是小错,让家长责罚也就罢了,这一次,我和李宏闯的是大祸,这些年,怪物愈发的多了,如果灵王没能安抚好,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北田外围的海域都不能得到有效的护卫,虽说我们有一些防御能力,但是外族闯入也会带来不小的损失,北田的居民想想都后怕。
下陇节当晚,天上飘下的雪花攒了薄薄一层,第二天早上走到院子,踩上雪地,脚下“咯吱”作响,像是骨头被咬碎的声音,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种怪异的感觉笼罩在我的心头。
只见师娘慌忙从居室快步走出,她手上拿了一件厚棉袍,二话不说脱了我的濡裘便给我穿上,我刚想问,师娘又快速把濡裘给我穿上。
不等我说话,师娘问道:“休儿,师娘教你的护息法可还记得?”
“记得。”
“如果晚上冷了冻了受不住了,不要哭,护息法里的每一个字,你要记住,按照心法去做,知道吗?”
我似懂非懂。
师娘捂了捂我的小脸:“好孩子,听到了吗?”
我点点头。
师娘话音刚落,就有人重重的砸着忆乐居的大门,外面有很多居民在喊:“受罚,出来。”
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他递了一块鸡蛋般大小的红色暖玉给师娘,师娘快速接过,马上将暖玉贴在了我的后背上。
“出来!李家已经去了祠堂,就差你们了!”居民愤怒。
师父无奈的看着我,满眼心疼,师娘牵着我走了出去。
师兄师姐从居室跑出,他们唤道:“师娘,不行。”
师父朝他们摇摇头,大家都不敢言语了。
大门打开,门口站着两排居民,大家表情严肃,大有一种吃人的架势,我明白了,我要去祠堂受罚了。
师娘怕我哭,不止一次的看着我,我反倒像块石头,默不作声的随师娘走着。
一路走着,天上的雪越下越大,我察觉师娘的手微微颤抖,走到祠堂前,敬田主和他的夫人姜灵已经站在那里。
姜灵哭红了眼,她是李宏的母亲,北田富户的大小姐,她模样俏丽,皮肤白得跟雪一样,就算生了三个孩子,她看上去都特别年轻,旁人说她像拥有永生的能力一样。
姜灵平日里总是昂着半个头看人,从来没有小孩敢亲近她,可是今天就算她哭红了眼睛,李宏也一样要受罚,我第一次看到这位夫人委屈的模样。
得爷爷和敬田主没有那种傲气,师姐说过,李宏的性格随了这位母亲,被养的跟个纨绔似得。
纨绔也好、平民也罢,这个时候,谁都逃脱不了,按照隐宿国的规矩,我和李宏今天晚上要在祠堂后面的孤林跪上一晚。
这种天气,到了后半夜气温极低,就算穿着濡裘,大人都不一定扛得过去,何况我两个小屁孩。
孤林里的小树,叶子都掉光了,无法防风御寒,而且我两个还得边跪,边诵读十遍《错恨录》,也难怪姜灵会哭得天昏地暗,李宏可是她的宝贝儿子,就算熬过今晚,这位金贵少爷的身体也要受损。
李宏撇眼看我,我也看向他,目光对视,他慌忙躲避,把头拧朝了另一边。
得爷爷无奈,一个是自己的孙子,一个是自己悉心教导过的女学生,两个都是宝贝,偏偏两人都挑准了日子闹出矛盾。
这事,李宏错在先,我也有错,两家的大人都不能袒护,况且得爷爷还是长老,若是今天不能赏罚分明,往后北田的居民就很难听从长老的管束。
得爷爷无奈:“让两个孩子跟我走吧。”
师娘放开了我的手,李宏朝前,我在后,两人便跟着得爷爷往孤林走去了。
姜灵又痛哭了起来,师娘也忍不住抽泣。
师娘哽咽道:“休儿。”
李宏听到娘亲在哭,我看他肩膀抽动了两下,似乎也在流泪。
我倒坚强,背对师娘摆摆手,表示我没问题,请师娘放心,一个五岁的女娃儿,也不知道就这么硬气,愣是没有流下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