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男人,她再次被所爱的人丢下了……
所以,究竟何谓【幸福】?
霜霜漫无边际地想着。
也许就是——
看似唾手可得,又永远无法被自己得到的东西。
既然如此……
身着洁白婚纱的新娘面带微笑,手捧着筒花缓缓步下台阶,在现场众多年轻女孩期待的目光中径自走向作为家属到场的青年。
后者注视着向自己款款走来的新娘,在短暂的惊讶过后随即报以微笑。
喻轻舟接过花的同时,新娘毫无预兆地扬起手。
——啪嗒。
花束掉落在地,娇嫩的花朵溅上鲜血的颜色。
疯狂的色彩,涂抹在快意上扬的唇畔,倒映在空无一物的眼底。
她想。
既然对自己而言,【幸福】是并不存在的东西。
那么又如何能被其他人得到……
伴随着一阵尖利的剧痛。
喻轻舟倒了下去。
他听见周遭乱哄哄的声音,像是炸了窝的马蜂在耳边嗡嗡个不停。
粘稠的鲜血热乎乎地从指缝里溢出来,比他想象中还要多得多。
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喻轻舟感觉身上越来越冷,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究竟为什么?
完全无法思考,完全无法理解。
眼前划过一张张脸孔,熟悉的……不熟悉的……
恍惚间,喻轻舟似乎看见了沈韵惨白的面孔。
一副怕得要死、担心的要死的惶恐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他所认识的沈韵会有的表情。
喻轻舟想安慰对方说不要怕,这样死不了的。
可是疼痛堵住了青年的喉管,令他有口难言,只能瞪着眼睛干着急。
就连脑袋也变得越来越沉了。
然而……
喻轻舟还是竭力撑着眼皮,一遍遍在人群中寻找着,终于看见了那张向来欠揍的漂亮脸孔。
喂……那是什么鬼样子啊。
他心想,那样一副严肃到像是要杀人的可怕表情,简直白瞎了那么好看的一张脸,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也不该哭的……
不该因为我而哭的。
喻轻舟很想这么告诉黎宵。
可是,天黑了。
他无法抗拒地闭上眼。
跟着就掉进了空无一人的黑暗中。
……
也不知过了多久,喻轻舟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还没痛死。
他费力地掀开一边的眼皮,然后是另一边。
确认所有人都在,顿感心里安定,这才又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几天以后。
喻轻舟穿着条纹病号服靠在柔软的床垫上。
虽然脸色看起来还有些苍白,精气神倒是已经恢复了大半。
“——婚礼搞砸了,我哥还好吧?”
喻轻舟试探着向黎宵问起沈韵的事。
后者正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里慢条斯理地削着梨。
黎宵的手出人意料地稳当,削下的果皮宽度均等,没有一个断点。
闻言,他的动作一顿,澄黄的果皮瞬间变作两截。
“嗯,劳你牵挂,约莫还活着呢。”
黎宵不咸不淡地说完,若无其事地削好了剩下的梨,切成小片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嘴巴。
一片、两片……一口气吃完了整个梨。
在旁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喻轻舟,嘴角不由地抽了抽,心说这么大个人怎么还这么幼稚。
“喂……”
“哼,有事?”
“等什么时候天晴,就一起去游乐场吧……我想坐摩天轮了。”
喻轻舟轻声提议,见对方没有反应,禁不住有些忐忑。
“之前已经说好了的,你该不会忘了吧。”
“……胡说,我可是一直等着呢。”
黎宵这样说着,装模作样地蹙了蹙眉,终于还是没忍住弯起嘴角。
随即像是要掩饰什么一般重又拿起一只梨。
垂下眼眸,一声不吭地削了起来。
一丝雨后的微光照进窗户。
“……雨停了。”
灿金的果皮一线落下,这次没有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