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华路上，一家名为阿才生滚粥的店铺门口摆满了红色的小桌椅、吃粥的客人，过路的行人，拿菜单飞速跑进店里的服务员，满是人间烟火气，好不热闹。

“所以你们秋季课结束了？”齐筠玉好奇地问道。

“是啊，结束了，但是冬季课一月中旬就会开课，所以我只能回来一周，下周又得回去上课了。”

“这样啊，那我们得抓紧吃吃吃！”齐筠玉娇憨道。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吃吃，《出生意愿确认》写得怎么样啦？”林野调侃。

“哼，我这不是想着你那么久没回来了，带你吃点好的嘛，而且日本菜都不好吃，太寒气了。

至于《出生意愿确认》我已经完成一半了，别说我写得慢哈，我第一次写严肃文学，而且这个内容又涉及到多个学科，有好多资料要查。”齐筠玉不服气地反驳道。

“好好好，筠玉真棒呢”林野暗戳戳的阴阳道。

“那当然！”齐筠玉故意假装没听到林野的阴阳怪气。

明明只是几个月没见面，两人却都好像是好几年没见面了一样，有说不完的话，林野给齐筠玉讲自己在日本碰到的那些人和事。

林野笑着说荞麦面馆老板娘的省钱大法，喫茶店老板的精品咖啡，以及林野和移民朋友们去工地上工的艰辛。

看着林野说自己上工第一天肌肉抽搐时还没心没肺的笑哈哈，齐筠玉心里暗自心疼。

又说到《熊的铺路石》在日本出版前后引起的波澜起伏。虽然林野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但齐筠玉还是听得瞪大了眼睛，她脑子里已经在想象那个网络上腥风血雨的画面了。

“那之后呢？”

“什么之后？”

“就是日本读者不都在期盼着你的新作《雪沼》吗？那些媒体肯定跟鬣狗一样流着哈喇子，一旦发现你的《雪沼》有一点差距，他们肯定就会一拥而上，被他们鸡蛋里挑骨头狠狠批评。”齐筠玉越说越生气，好像已经看到那个画面了。

“我不知道啊！”林野理直气壮的说道

“哈？？？”齐筠玉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我这不是在跟你喝生滚粥嘛，我怎么知道后面发生了啥。”林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

“也没什么的啊，文学的归于文学，舆论可以影响一时，但是时间会扫清一切刻意的，矫饰的，不真的。”

林野说完，就发现齐筠玉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然后释然一笑。

“也对，这不就是我们喜欢文学以及其他艺术的原因吗？好的就是好的，美的就是美的，作品始终屹立在那，在上面的尘埃都会被时间扫清。”齐筠玉一字一顿的慢慢说道。

“筠玉，你知道吗，我想象过，也许有一天，世界末日真的出现了，末日离去后的千百万年时光里，地球再没有出现过生物。

就这样时光既无初始也无终结的恒定流动着，然后有一天，也许是上帝，也许是外星人，也许是更高纬度的生物......

当他出现在地球上，也许有一天他会想知道，这个地球出现过的名为“人类”的生物是怎么样的存在时，他会从黄沙底下，从时光长河中发现遗留在其中的文学、美术、音乐......

......他也许会和无数年前的我们一样，在一个寻常的日子里听着贝多芬的音乐，把《星空》挂在墙上，随手翻开《卡拉马佐夫兄弟》，这时候你会听到他的感叹：

‘原来这就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