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无奈的瞪了他一眼，又是递过去一支软中华，骂道

“快接着说！”

“嘿嘿，别着急嘛，厘清了什么是媚俗，我才能跟你解释我为什么说复杂度是小说重要的评判标准，以及为什么复杂是小说的精神，抽你两支烟，就能得到我这么宝贵的思考，你赚大啦！”

一边说着他一遍点起烟来，猛吸一口，烟迅速燃烧掉了将近五分之一，然后他再狠狠吐出一团云雾，在这弥漫着尼古丁颗粒的空间中，林野接着说道：

“我们借由指导他人、指责他人来证明我们自己的存在，多么的光洁而无暇。

当所有人都这样做的时候，昆德拉所谓的非常难以描述的媚俗这个概念，它其实就产生了。

我们每天其实都他人的血泪上面，来证明我们自己是一个多么高尚的人。

这個时候，小说这件事就诞生了，我不是故意乱转啊，我现在要说，小说就是一种衡量。

你先别问，等到我们对话结束，你再去思考，我为什么说的是“衡量”这个词。

好，那我们在这样一个人人都可以针对公共丑闻前去唾骂的事情里面。将这件事情的复杂度展示出来，小说其实就是这样一件事——你只有够复杂，呈现出复杂题材的作品才有可能不媚俗。

所以我说小说的精神是复杂的精神，每一部小说都在对他的读者说——事情远比你想象得复杂。

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才有那个动力，或者还有必要去借由我们命名叫做小说的这样一种文学体裁来表述。

我们其实想要证明啊，事情远比我们在认识不多的情况下所想象得要来得复杂。”

“嗨，你啰啰嗦嗦讲了一大堆，其实说白了就是说，小说是试图让我们探寻那些网上被骂的所谓荡妇捞女、所谓为富不仁的有钱人，所谓霸凌者复杂的另外一面是吗？”

朋友撇了撇嘴说道。

“不，你这么说，确实抓到了一点点，但是当你压缩我上面这些繁复的句子，形成这个简单的观点时，你就已经陷入‘媚俗’了。”

“我并不是在说，或者说，我并不只是在说，我们要试图探寻，试图理解所谓荡妇捞女、所谓为富不仁的有钱人，所谓霸凌者复杂的另外一面。

我还在说的是，莪们还要试图探寻，试图理解在同个故事中，那些另外的主角，也即所谓的舔狗，所谓的穷人，所谓的被霸凌者复杂的一面。

最后，这些其实又都不是我想说的，其实我在说的是，我们该试图探寻，试图理解的是每一个，是每一个喔，每一个人。”

朋友听完后，站在那思考了很久，林野也不再多说什么，站在一旁静静地享受尼古丁。

之后他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

“也许，你是对的，小说就是这样一个东西，所以我们才如此热爱《安娜.卡列尼娜》。”

当朋友说出安娜.卡列尼娜的时候，林野松了口气，他总算懂了。

教导人向来是他讨厌，但有时候又不得不做的事情，还好双方水平接近，因此得以顺利对话。

最后林野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