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孟秀女家中父兄皆是在朝为官,您还未入宫便与她结怨,是否太过......”
“太过嚣张,太过不理智?”谢珝真不知想到了什么,嘲讽地嗤笑了声,“她其实也没说错什么,我的的确确是二嫁入宫,而且是主动勾引了陛下,才换来与姓周的和离,入宫的机会。”
她前半生所托非人,嫁了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婚前信誓旦旦会对自己好一辈子,婚后不出三天,便带着外室与那私生的一对孩儿找上门来,只因她门第太低,和离离不得,那外室是罪臣之女也没法扶正,周庭为了不委屈她,便不肯娶高门贵女,在京城内外搜罗出个空有好姓氏却无一人能撑腰的谢珝真嫁来受气。
谢珝真父亲只是谢氏远枝中的远枝,还是没啥家族资源的庶子,本人也不太聪明,考个举人考了大半辈子,她倒是有个哥哥晓得上进,却连举人都还没能考上,因此,谢珝真嫁过去后除了生受着周庭与那外室一家子的欺辱别无他法,若非如此,她早就和离走人,又不是脑子有疾,非要在他们一对有情人之间横插一脚。
成亲不到一年,谢珝真除了那外室闹腾起来的时候糟心些,平日里还要受婆婆妯娌冷眼之外,倒也没什么介怀的,后又生了孩子,只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么窝囊地过了,哪晓得中宫得子,天下大赦,那罪臣之女的外室家里也平反了,这下子,真变成三个人里只有谢珝真最配不上了。
她倒是想和离,周庭却不愿意放人走。
甚至放下话来说,周家历来只有丧妻的鳏夫,万万没有和离的,加之谢珝真竟真的在自己平日的饭菜里尝出来药味儿,一气之下,便当自己活不了多少时日,豁出命去也不愿叫周庭这王八蛋好过。
她原是想着趁周庭与外室快活时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哪想到那日这俩人竟决定去京河上租条小船快活,谢珝真不死心地也租了条小船跟上去,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对狗男女的事儿闹出来,即便将来自己死了,他们也要受旁人一辈子指指点点。
却不想船夫不知怎地半路跳河跑了,独留她在小船上,一个站立不稳,摔下河去。
还好谢珝真会水,只是受药物所害,体力略有不足,她憋着一口气在那儿狗刨,挣扎中她分明看见了周庭从船上探出头来定定地看了自己许久,那眼里的凶光竟恨不能叫她沉得再快些,死了好给他的心上人腾位置。
怀着满腔不甘的谢珝真并未叫他如愿,而是挣扎着扒上一艘乌篷船的船舷,那船在藕花间摇摇晃晃,船舱叫不透光的黑布遮得严严实实,谢珝真苍白着脸宛如索命的水中女鬼扒住了船哆哆嗦嗦猫儿般喊了声:“救命。”
那船舱里伸出一只男人的手,将她拖了上去。
这便是谢珝真与皇帝的初见,她狼狈不堪,充满怨恨。
当那男人问出自己该如何报答这救命之恩时,谢珝真想也没想便回答道:“既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又何妨?”
周庭不像他口口声声说的那样,是为爱才娶了谢珝真,只不过是要堵住家中催婚的嘴罢了,但即便如此,他也将谢珝真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宁愿毒死她,也不愿放她离去。
既然如此,谢珝真又何必给他守着呢?
“夫人莫不是与在下玩笑?”男子愣忡片刻,失笑道,“这可是偷人啊。”
女子眸中的恨意亮得吓人:“瞧你衣襟上的绣纹乃是宗室所用,身份想必不低,你眉眼端正俊朗,比我家那狼心狗肺养外室要逼死原配的好到不知哪里去,而我呢,怕是不日便要西去极乐,在死之前偷个你这样的,也不算空枉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