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一盘卤肉,一壶烧酒!”酒楼内,穿着粗布衫的少年随手将包裹丢在桌边。大咧咧坐好,喊道。
“好嘞!”正在邻桌收拾的小二赶忙应声,将毛巾甩上肩膀,转身去了。
平日这酒楼也算个奢侈场所,见不到多少人。可今日不同,今日是一年一度的科举考生开榜。不少书生打扮的人成群结伴坐在席上,有满脸笑容的,也有顿足长叹的,一个个都把自己的成绩写在脸上。
“你们看见皇上了吗?”胖书生苦涩地握着一张考卷,看了半晌终于轻叹一声塞进袖袍之中。
“没有……听说皇后去世了,皇上已经几个月没上朝了。”穿着黑衫的书生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嘿,皇后得的是天花,肯定没救了,请多少人来也没用。”一名圆脸书生露出“早该如此”的神情。
“未必!”早先那胖书生摆了摆手。“三皇子玄烨的天花不就让人治好了吗?”
“对对对,这事我也知道,是靖南王府给治好的……”
“啧啧,了不得啊……那个叫耿聚忠的少爷才多大,连天花都医得好,佩服,佩服!”胖书生咂了咂嘴,一脸佩服神情。
“耿聚忠或许命不久矣了……他救回三皇子,已经得罪了所有拥立二皇子的人。之所以现在没死,只不过因为他掌握着治疗天花的办法。皇上为了保住三皇子的性命,肯定会让他先风光一阵。等三皇子痊愈了,皇上肯定不会再管他的死活。靖南王虽强,却远在淮南。除非他立刻收拾行李远远逃走,不过这也不现实……”
说话的人穿的破破烂烂,是个年轻人。虽然语出惊人,可众人看了他的模样之后,却都不以为意地转过头来继续吃酒。一方面,众人都不相信这么个穷酸乞丐能有什么见解。另一方面,耿聚忠死不死跟他们这些市井小民又没什么关系。
“哼,太后的天花就是请他治的,没治好。惹得皇上大怒,在牢里关了好几天。要不是他爹是靖南王,恐怕早就让砍了!”一个长相颇为俊朗、衣着华丽的公子哥有些反感地道。他手中一把折扇,腰间系着香囊,一副贵族打扮。
他叫黄琛,父亲是当朝三品大员纳兰明珠的堂兄。平日也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天天沉溺于青楼酒馆,平常人根本不敢招惹。直到某一天,他喜欢上一个青楼花魁,当天就出黄金三两要为她赎身。可那个花魁被另一个公子哥喜欢上了,而且人家张口就是黄金千两!他还当那人是个商贩人家,带着人上门挑衅。结果一打听,人家是靖南王的三儿子!当天就被他爹胖揍一顿,丢到靖南王府外认错。可人家只回了两个字——滚蛋!
他当然不敢跟人家对着干,但背地里跟路人抱怨抱怨的勇气还是有的。
“黄琛……你的意思是,如果耿聚忠他爹不是靖南王,他连个屁都不是,对吗?”先前那穿着粗布衫的少年咧嘴一笑,转过身来,轻轻拍了拍黄琛的肩膀。
“哪个不开眼的混账小子,敢直呼本少爷大名?”黄琛一眼看见那少年脚上一双破草鞋,还道他也是个白面酸秀才,张口就呵骂。
“混账小子……叫耿聚忠!”少年不知从哪抽了一根黄瓜出来,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看来你小子还是不服啊,怎么,跟本少爷切磋切磋?”
“呵呵……哈哈哈哈,原来是耿兄啊……”那黄琛一转身,又看见那张可恶的面孔。心头一颤,却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心道这煞星又闹哪出,故意穿个破草鞋恶心他吗?
“您就是耿聚忠?”
“我的天,果然年轻!”
少年全不理会这些谄媚的话语,站起身,把黄瓜叼在嘴里,却是将目光望向了那衣着破烂的年轻人。那人刚才说他命不久矣,如今得知耿聚忠就在他身边,却也不惊。只低头大口啃馒头,像个饿鬼。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耿聚忠提起包裹,走到年轻人对面坐下,做了一揖,凝声道。
可那年轻人依旧只顾啃食馒头,连头都不曾抬一下。直到吃完了,才与少年对视。
“你为什么说我命不久矣?”少年凝视着他的眼睛,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认真至极。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在下向来实话实说,如有得罪,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年轻人站起身,对着耿聚忠躬身作揖。旋即转身,拿着自己那破布袋就要走。
少年眼眸微眯,对着门口轻轻摇头。只见门口突然闪过两道壮硕身影,全都穿着将军服饰,目光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