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耿聚忠身边的确有个叫周培公的人!微臣调查过,那周培公本是入京赶考的考生,只不过考了两次都落榜了!”遏必隆跪在孝庄面前,手里捧着两张考卷。
孝庄轻轻点头,早有侍女走上前去将那考卷接过。只见那卷上被填的密密麻麻,每个字都龙飞凤舞,漂亮至极。且不论这考生答的如何,光是这手好字,恐怕就有资格被录用了!
“老去辞家事远游,幽年何故久淹留,燕关秦塞长为客,露竹蝉风早报秋。半壁灯昏人破梦,一声鸡唱月当楼。此时离愁添多少,不见归鞍到郢州……”孝庄眼眸微眯,一字一顿地将那诗赋念了一遍,久久不语。
她不言语,自然没人敢答话,气氛变得压抑至极。
“主考官是谁……”良久,孝庄终于开口。声音不大,遏必隆却分明听见其中的颤抖——这是被气的!
“回太后,正是上柱国孙延龄!”遏必隆也不敢隐瞒,开口道。
“如此大才,居然连考两次落榜!主考官应负全责!孙延龄……亏老身如此器重于他!!”孝庄先是轻声呢喃,到后面干脆站起身来,使劲用拳头往柱子上砸。“即日将孙延龄打入大牢,三日后流放!”
“太后,不可啊!”遏必隆连连摆手,一脸恐慌。“耿聚忠那厮狡诈如狐,绝非寻常人可以对付!孙延龄能文能武有王佐大才,又与耿聚忠有些仇怨。太后何不借他之手收拾耿聚忠?”
遏必隆这话说的倒是不假,孙延龄再怎么说也是整个京城最有潜力的后辈。能让他跟耿聚忠互相掣肘,那不正好坐山观虎斗吗?
“太后,我们非但不该治孙延龄的罪,反而要重用他!”遏必隆抹了把额头冷汗,他分明看见孝庄的手流血了!
“难不成我大清没人了吗?”孝庄气急。“对付一个十五岁的毛小子,还非要用他孙延龄?你们都是酒囊饭袋吗?”
“太后!孙延龄在汉西园绿营兵经营多年,上至副官,下至千总全都是他的心腹,非他的命令无法调动!若是骤然将他发配边疆,众将士群龙无首。凭耿聚忠的巧舌善辩,恐怕会得到他们的效忠!到时……这两万多精锐可就成了耿聚忠的手下了!”遏必隆苦涩一笑,将帅一职,绝不可能说撤就撤。每个将领统帅千军万马,都需要很强的个人威望。若是孙延龄突然被撤,效忠他的将士们绝对会乱作一团,重新寻找新的领袖。而耿聚忠这个建威将军,自然而然会成为他们的首要效忠对象。
“报~大事不好了太后!”遏必隆话音刚落,便有一员小校神色慌张从殿外跑来。“乡绅王富贵昨日突然集结家丁驱赶了其拥有的所有马匹,共计不下上千,全都进了靖南王府!”
“上千马匹!!”此言入耳,却是惊的遏必隆面色苍白。这里可是北国,出了京城,方圆数十万里一马平川!若是耿聚忠有骑兵在手,便随时可以游走于北方诸省之间!除非派大量铁骑四方合围,否则步兵绝对跟不上骑兵的速度!
说实话就算耿聚忠掌握了两万步兵,也对他们构不成太大威胁。京城之外环伺着数十万禁军,他耿聚忠要是敢做什么小动作,随时都能调兵入京围死他!可骑兵就不一样了……跑到万里平原之上,他们连耿聚忠的马灰都吃不着!偏偏主动权还握在耿聚忠手里,他随时有可能做出什么叛逆之举,可朝廷却要顾忌靖南王的态度,不敢先行动手!如此一来,他们简直处处受制!
“怎么?不过一千匹马而已,你何故如此慌张?”孝庄用丝绸裹住手掌,却是有些不解。她毕竟是个女人,战略眼光跟遏必隆这个久经战阵的将军是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
“太后,万不能让耿聚忠得到这一千匹马!否则他手中这千余绿营兵摇身一变全都成了骑兵,我们再想控制他,将会困难十倍!”遏必隆急的几乎要跳脚。
“好……”孝庄眼见遏必隆如此焦急,也知这事影响不小,当下心中凌然。“你可有什么办法,能夺回这一千匹军马?”
遏必隆的能耐她是见识过的,眼力无比刁钻毒辣。当年多尔衮能在松锦大战中击溃几近无敌的明军,遏必隆功不可没!入关以来,她还是头一次见遏必隆如此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