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们还是先去一趟安亲王府吧！”耿厚望着地上那血淋淋的尸体，不由觉得心中怅然。这群八旗畜生向来横行乡里，不知拆散侮辱了多少良家，这般下场简直罪有应得！

“南蛮子……呵呵……”少年轻声呢喃，却是自嘲一笑。他杀了这个八旗子弟又能怎么样呢？南蛮子的臭名依旧扣在汉族同胞头上，不过掩耳盗铃罢了。

“聚忠……你怎么敢杀人啊……”玄烨一脸疑惑，可看向那尸体的时候却没有流露出多少惧意。论起惨烈程度，宗人府遍地尸体，那场面可比这么一个死人要壮观的多。

“我绝不容忍有人视汉人为两脚羊！”少年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玄烨的肩膀。“若是朝廷有道，我自然会尊奉皇上旨意行事。可若是朝廷无道……我当与大清势不两立！”

这番话说的颇为真诚，他耿聚忠说这番话，当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玄烨并不认为他日后会做皇帝，因此他这个被遗弃的皇子，现在对大清的感情还是非常脆弱的。可日后他二人难免不会站在对立面，若是玄烨念及旧情，定然不会再搞什么奴役汉人的事。

“哦……”玄烨有些发愣，猛然看见耿聚忠这般神色，却是不自觉应了一声。

“耿将军威武！”

“我等愿誓死跟随耿将军！”

“这厮早就该死，耿将军杀得好！”

那跪在地上的将士们一个个都露出激愤神色，更有路人围观，拿起手中五花八门的东西砸向地上尸体。甚至有个衣着破烂的干瘦男子直接从人群中窜出来，死命在那尸体身上咬。渗人的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那男子还觉不解气，活活将那尸体的血肉全都咬下来吞了。

“你干什么！”耿聚忠再看不下去，一脚踹在那男子肩膀，气愤道。就是再饿，也不能吃人吧？这么做与畜生何异？

“禀将军，这贼厮去年趁小的去煤厂做工，跑到小的家中玷污了贱内！可怜素儿才刚有身孕，便受不了如此羞辱上吊自尽了！是他……都是这个畜生王八蛋害了素儿……害了我的儿子啊大人！！！”那干瘦男子的瞳孔布满血丝，沾满泥泞的指甲狠狠刺穿尸体的皮肤。旋即只见那皮肤直接被剥离下来，男子也不嫌脏，直接送到嘴中死命咀嚼。

他早就不想活了，自从妻儿出了这件事之后，他每日都借酒浇愁。若不是家中还有年迈父母，他腰间藏了一年的匕首早就刺进这个王八蛋的脖子了！

“妈的！！”耿聚忠方才还有些受不了这变态男子，听了这番话却反而更恶心起被他杀死那人。原本他还有些心软，毕竟八旗子弟从小接受的思想就是汉人低人一等。如今却觉自己的决定是如此明智，那手中长剑再忍将不住，狠狠甩到那尸体身上。鲜血迸溅，喷了少年一脸。但少年眼眸中映射的暴戾反而更加明显……绝不能再让满人荼毒中原！！

这种惨绝人寰的场面绝不仅限于个别，汉人遭到满人毒打更是随处可见。三藩之乱必须要赢，只有这样才能推翻这腐朽的制度，重塑青天！

“三弟！”嘹亮的声音突然自街道尽头响起，打断了少年的沉思。只见那长得与耿聚忠极为相似的青年神色慌张地跑来，却是耿昭忠。“皇太后唤你朝堂一见，恐怕出了点事端！”

“皇太后？孝庄又在搞什么鬼？”少年的眼角不自觉跳了跳，心中打鼓。自从他威胁孝庄要了个建威将军的官衔之后，那女人就一直看他不顺眼。今日是他向萖曦公主求婚的日子，这厮突然召他入朝，绝对没安好心！

“聚忠，我们走吧！”玄烨却不知他心中忧虑，从小到大，也是有他这个奶奶对他是最好的。如今自己痊愈了，他也想给孝庄报个平安。顺便再用救命恩人这层关系，帮一把耿聚忠。

他这般想法的确有些幼稚可笑了点，不过作为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屁孩，能想到这一层其实也相当聪慧了。

“走！”少年只是迟滞片刻，便不再犹豫。对着耿厚招呼一声，转身上马向皇宫行去。如今孝庄垂帘听政，她的话就是懿旨。若是不尊她的命令，那是死罪！虽然孝庄未必敢轻易动他，可他也不愿因为这点事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

皇宫之中，孝庄端坐在龙椅之旁。一张帘子遮住了她的面貌，只觉神秘莫测。孔四贞站在其身后，柳眉微蹙，明显在担忧着什么。

二皇子福全身披战甲，站在金阶之下，目光决然地望着朝堂大门，似乎有些气愤。他身旁站着一个凹凸有致的女孩，那女孩的小脑袋被宽大帘子遮住，看不见脸。

不多时，只见一道略显消瘦的身影踱步走向大殿。少年衣着随便，腰间别着折扇，一副商贩子弟打扮。

“末将耿聚忠……参见太后！”少年拍了拍袖袍，对着孝庄恭敬跪下。

他如今已然是一位将军了，自称末将也没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