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弥漫,遮天蔽日。一道惊雷落下,劈在密林之中,带起火光升腾。天地变得无比压抑,身在其中,只觉胸口发闷。
顾忆筠诡异地笑着,她蹲下身,用那锋利匕首轻轻划过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
“别……别杀我……我给你钱……我给你银子!”早先被顾忆筠洞穿肩胛骨的顾庆山居然没死,眼见顾忆筠提着匕首走来,他的双眸顷刻间被恐惧所充斥。
“呵呵呵呵……还记得三个月前吗?你说你要让我生不如死,一刀一刀在我身上割……”顾忆筠抚了抚头发,迷幻地笑着。血液沾满了她那美丽脸颊,从匕首上滴落的血滴仿佛索命镰刀。
“我……我是开玩笑的!”顾庆山使劲蹬着双腿,可肩膀处传来的剧痛,却让他无论如何都只能在地上艰难挪动。
“开玩笑吗……”顾忆筠蹲下身子,温柔地抚摸那张苍老的脸。“一刀一刀在身上割就免了……忆筠还是个小女孩呢……有些下不了手……”
“对!对对对!忆筠,你想要什么尽管跟我说,我肯定满足你!”顾庆山的双眸重新燃起了希冀,似谄媚,似恐惧,却又有些隐晦至极的怨毒。
“我想……要你啊……”顾忆筠朱唇轻启,娇躯微微前倾。某一刻,撕裂般的剧痛突然在顾庆山肩膀处传来。一只干枯且苍老的手掌伸到了他的脸上……那是他被斩断的右臂!
“啊啊啊啊啊!”顾庆山痛苦地嘶吼着。
“哎呀……不小心伤到哥哥了,忆筠这就去给哥哥包扎一下!”顾忆筠脸上表情颇为诡异,玉手翻开衣襟,却是从中取出一个带有体温的小瓶。
这里装的是盐。
她十一岁那年,这个男人用棍子把她打的皮开肉绽。只为了欣赏她痛苦地在地上抽搐的样子,便往她的身上洒了盐。
没洒完,还剩了半瓶。
“记得这个瓶子吗?”顾忆筠玉手轻轻抖动,晶莹的白色颗粒抖落,全都粘在那恐怖伤口处……
杀伐声不绝于耳,无数人倒在血泊。顾家这么多年来的高压统治,早已激怒了太多人。一旦有了可以动摇的机会,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将它咬烂、撕碎。
无数张恐惧的脸汇聚在一起,鲜红血液汇聚成溪流。命,在此刻成了最为廉价的东西。冲天大火焚尽了顾家那奢华府邸,那匾额之上的“顾府”,终于落地。
不多时,顾忆筠站起身来,美眸扫视整个院落,对着另一个位置行去。
凭她的身手,在场几乎没人敢近身……
她的背后,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没有四肢,没有皮肤。只有那晶莹的白色颗粒,密布“全身”。顾庆山艰难地发出痛苦的声响,那把锋利匕首在他嘴里转了两圈,他已经无法言语了。
他的下场,正如这些年来惨死在他手中的无数少女一般……
“忆筠,你别杀我,我们没有仇!”地上躺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他受了伤,只能躺在尸堆里艰难向后逃避。
他算是顾家最为正常的人了,没有杀过人,也没有欺凌过别人。平日只是赌博、抽大烟而已……
“三年前的十月三号,你骂了我一声荡妇!”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自少女嘴中传出,旋即是锋利的匕首划过一道森冷寒芒。
血液溅在少女脸颊之上,她仰头,望着那如龙般咆哮的闪电,只觉心中怅然。顾家成了人间地狱,她就置身于地狱中心。哀嚎声不绝于耳,啼哭声也不绝于耳。四岁的小孩子趴在女人尸体上痛哭,终于有人毫不留情地用棍子砸在他的脑袋之上,结束了这烦心的声音。
鲜血从这孩子的头顶流出,自此,顾家血脉,彻底断绝!
顾忆筠突然癫狂大笑,尔后一屁股坐在那尸体之上,轻轻抽泣。
当一个人内心开始斗争时,生存就有了价值。播种的人撒下了种子,看到农夫在收获,会兴起类似的想法来:“生”是耕作,“死”是其归宿的收获。
杀伐声逐渐变小,还站着的只剩区区十几个人。他们大多遍体鳞伤,警惕地盯着周围。还不等他们有所察觉,一把诡异的匕首轻飘飘划过。喉咙被之轻易割断,继而是那艰难而又恐怖的“咯咯”声响。
“顾忆筠,你做了什么!”愤怒的声音突然在顾府之外响起,顾决明被五花大绑,只留一条绳子被耿聚忠攥在手中。他猛然看见自己的家变成这幅模样,瞬间失去了理智。
耿聚忠眉头微蹙,缓缓将手中绳子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