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森林中,三十几个魁梧士兵用手里铁锨不断在地上刨挖。十几个大坑映入眼帘,每个都有十几米深。
少年拭了拭额头汗珠,双手按在铁锨之上,蓬头垢面。
“将军……您就别跟我们一起挖了吧?”一个士兵再看不下去,话音却是有些恳求的意味。堂堂二品大员,哪有跟他们这些小卒子一起劳作的道理?
在另一个坑里劳作的周培公闻言也站直了身子,用拳头拍了拍腰,投去希冀的目光。
如果连耿聚忠都在干活,他是万万不敢偷懒的。
“不成,接着挖!”少年大喊,将周培公的幻想砸的粉碎。
想他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连顾忆筠一介女流之辈都打不过,未免也太丢人了点!曾老将军再有一个多月就抵达京城了,跟他学武固然能突飞猛进,可若是没点底子,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那边还有最后两个……”一道柔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却是顾忆筠了。她用一条白色手帕擦了擦手,鲜红血迹遍布在那手帕之上,愈发显得刺眼。
不用说,那个王富贵肯定体会过什么叫恐惧了。
“……”孔四贞一脸木讷的坐在马车的梯子之上,又看见顾忆筠那张美丽的脸,却是吓得小脸煞白,慌忙钻进马车之中,瑟瑟发抖。
耿聚忠说过的话,她信了……
“培公,估算一下,一共有多少银子?”再度刨挖了好半晌,少年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呼……呼……”周培公虽也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体质却明显比较孱弱。只见他直接力竭躺在坑里,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我问你话呢,估算一下,多少钱!”
“每个箱子约有银三万两,十一个箱子,总计三十三万两。另外还有黄金八十两,折合白银八万两。不算剩下未挖出的银两,总计不下四十万两!”周培公用手指在手掌之上划拉几下,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把这笔账算了个清清楚楚。
四十万两!这是多么恐怖的一笔财产!可即使亲眼看见这么多银子摆在这里,那群挖坑的士兵却没有生出半点贪念。
这是耿昭忠这些年来秘密在京城培养的死士,绝对可以信赖!
“主公,在下建议你立刻回靖南王府。算算时辰,我们的客人应该已经到了!”周培公仰起头,冲着天空大喊,生怕耿聚忠听不见。
少年却只笑了笑。“如今他孙延龄的处境比我更危险!他比我更急着体现自己的价值呢,多等我一会儿不应该吗?”
话虽这么说,可少年只在土坑里呆坐片刻,便一跃而起,几个箭步冲到周培公面前。旋即对着周培公旁边那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会意,立刻爬出土坑,警惕地盯着周围。
“培公,我走以后,你万万小心那女人!”耿聚忠的话音变得凝重至极,想起那张脸的时候,他又生出许些忌惮心理。“那女人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万不可让她知道我们的军饷藏在何处,否则,恐怕今日之事全为别人做了嫁衣!”
“在下清楚,主公放心!”周培公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既然如此,本将军就先回一趟耿府!”耿聚忠咧嘴一笑,又是一个闪身,越出土坑。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那斜靠在马车栏杆之旁的顾忆筠却是露出了诡异至极的笑容。有戏谑,更有决绝。
她深信,最终玩弄天下英雄于股掌之间的,一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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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周培公所料不差,孙延龄的确已经到了靖南王府。而且是一大早就来的,足足等了五个多时辰。
靖南王府大殿中,仅有一张桌案摆在正中央。两个青年相视盘坐,两枚酒樽静静摆着,云雾从中袅袅升腾。
孙延龄原以为他跟耿聚忠商讨比武的事,那小子应该会很乐意地答应才对。却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连见都不见他一面。
这小子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了吗?不过也对啊,再过十几天,二皇子大婚仪式完毕了,与他指腹为婚的女人都要躺在别的男人床上了。受了这等打击,一蹶不振,貌似很正常?
如果耿聚忠从此一蹶不振了,那便再没了什么威胁。而他孙延龄,自然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他曾收了六万多两的贿银,如此大额的数字,足够把他拖到外面砍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