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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绣花鞋

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穆婉的父母离异了。她亲耳听到母亲说她是累赘,不要她。即使爸爸跟妈妈说:“我要上船的,不在的时候小孩子一个人怎么办?”“随便你怎么办,或者不行就寄住在别人家里,我去联系也行。但是婉婉我肯定是不会带走的。”

穆婉就这样跑了出去,在黑夜里,下着雨。老房子的地不太平整,她跌倒了哭着爬了起来又跑,她不知道哪里才是她的家。似乎背后传来呼唤:“婉婉回来。”但是她不想去,她只知道那个家碎了,她的父母都不要她了。

即使她拿了那么多次的奖学金,得了那么多次的年级第一,她的父母还是不要她。她跑到了一个死胡同里,周围静悄悄的,今天她的“朋友们”也没有来找她了。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蜷缩着将头埋在膝盖处。

“婉婉”“婉婉”......她听着一声声呼唤,慢慢抬起了头,却只看到面前出现了一双红色的绣花鞋,是的只有一双鞋子,离地的鞋子。

“你是?”

“你爸爸来找你了,他不会不要你的,回去吧,你的路还长着呢。”说着绣花鞋就慢慢的飘走了。

醒来的时候她在家里的床上,爸爸憔悴的坐在那里,看她转醒了说:“婉婉,你还有爸爸,爸爸不会不要你的。”穆婉记得,这是第一次见到父亲哭。他说,为什么对母亲那么好她还是要走。在穆婉的记忆中,妈妈只需要负责上班和貌美如花。因为只要爸爸在,爸爸就是万能的,他会洗衣、做饭会好多好多。但是为什么妈妈还是不要他们,穆婉不知道,她的“朋友们”也不知道。

后来,她就跟着爸爸住到了B市的奶奶家。因为教材版本的问题,被告知需要留级,但在父亲的争取下,学校决定给穆婉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能够跟上,她就不用留级。

在这里她碰到了一个“老师”,就住在她奶奶家对面的屋子里。奶奶的房子有一个硕大的露台,在露台的对面也有一户人家,大家将露台一分为二,一家一半。站在穆婉房子的窗户前可以看到对面的屋子,她很奇怪对面为什么会有一个阿姨一直站在窗口看着外面,但是都不怎么动。她问奶奶,得到的答复是“对面没有住人呀”。她就知道,那个阿姨不是人。自此她不再提这事了。

爷爷奶奶岁数大了,也就只能管着她吃喝,至于去玩那是不可能的。她知道,理解,也不吵不闹,她害怕如果爷爷奶奶也不要她她就真的没有地方去了。周末的时候,她最喜欢搬个小板凳坐在露台那里,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直到商店关门。那一晚风有点大,小穆婉给露台的花浇了水,看到对门那个穿连衣裙的阿姨出来了。小穆婉下意识就说了一句“阿姨好。”

“你看得见我?”“呃,嗯。”“我看你一直喜欢坐在这里,你爸爸妈妈呢?”......小穆婉自此又多了一个阿姨朋友,阿姨说她以前是老师,可以给小穆婉补习作业。每天太阳落山之后,阿姨就会过来她这里教她数学。慢慢的她成绩上来了,追平了这里的同年龄小朋友。

但是大家知道她没有父母来开家长会,并且这里对于A市总还是有些许敌意的。所以自然而然,她成了被欺负的对象。这天她的铅笔又被折断了,她没有告诉爷爷奶奶,他们年纪大了,能让她吃饱穿暖,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又坐在那里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默默的流着泪。“怎么了?”“阿姨,我是不是特别不讨人喜欢?你看我妈妈不要我了,结果来这里同学们也不喜欢我。但是我很努力的融入他们了,这里话我不会说。他们就叫我没父母的A市仔,阿姨,我好累。你说我这么努力的活着,是为什么呢?”

“你看这边的小草,它的环境也很困难,都没有土,没有人给它精心的浇灌。但是它还是从石头缝里长出来了,你已经很好了,即使别人不喜欢你又如何呢?你走得每一步都努力过了,你就不会后悔,A市的资源确实更好一些,他们有嫉妒也很正常,所以何必在意他们的目光。他们现在是做得过分了,你有没有想过学校里也会有像我一样的存在,只是你没有用心去找过他们。如果你能为他们完成心愿,我相信他们是会愿意帮助你的。”

“阿姨,你怎么没有要求我做什么就愿意帮我呢?”

“我?”她指了指角落里长势甚好的金银花,笑着说“你奶奶一直照顾着我呀,现在是你一直在照顾着我不是吗?”

“呃,我一直以为阿姨生前是老师。所以......”

“你以为我是阿飘?小家伙,是不是还一直不敢问我为什么那么年轻就想不开?她又指指对门,这家之前给人做家教,我跟着学了点。”她将穆婉铅笔盒里的铅笔复原装好,又摸摸她头说:“早点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的。”

“阿姨,我不是所有的都能看到,我一般都只能听到他们说话,看不见他们。以前的‘朋友’说是因为他们的力量不强,所以我看不见。但其实是因为我自己的能力不够对吗?”

“嗯,如果你不会害怕的话我可以帮你一把。”说着将手拂过右边的眼睛,穆婉只感觉自己的眼睛凉凉的刺刺的,眼前有着阵阵的荧光。“去吧,睡一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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