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怀月的事,全宗门内都闹的沸沸扬扬。
明明是挽烟宗掌门宋惊山的首席弟子,容貌美艳、天资卓越,颇受宗门上下优待。
却在五年前叛离宗门,打伤长老,藏经阁纵火,窃了宗门内一大法器,随后销声匿迹。
——也因此被挂在通缉令上,被挽烟宗悬赏十万灵石。
由前途光明无量的天之骄女,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疯狗。
又见证她此番举动后,他几乎只能想到这个词来形容这位师姐。
姬怀月突然开始笑,轻狂又散漫,猛然就吐出一口血来,因而看着有点癫狂,眼眸却是清亮的,倒映出发尾的血色。
她以仅剩的稀薄灵力幻化出一根匕首,抵在自己手腕上,舔了舔唇角的鲜血。
“来呗。”
她语气慵懒,又虚弱得很,轻的像要散在风里。
“你们敢近我一步,我就敢带着你们前宗主的一缕魂魄祭天。”
珍宝阁的聚魂灯,封存着一缕君清泽的残魂,她出逃那日就强行用禁术取出,放在了自己灵髓内。
挽烟宗想来也不敢宣扬,对外宣称是宗门秘宝失窃。
“毕竟我这一条烂命,哪有你们君师兄的神魂来得金贵,真能同归于尽倒还算得上是我赚了。”
“...你不必伤害自己,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宋惊山目光里倒还真有几分真切的担忧,也不知是对着她的命,还是君清泽那一缕神魂。
“谈条件也得拿点诚意出来吧。”她抬起手,纤细白皙的手腕上一节染了血的红绳分外触目,面上似乎真有几分委屈,“师尊这符咒,勒得真疼呐。”
宋惊山垂眼看见她手腕上确实被勒出一段红痕,抬手拂过去,解了这禁制。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崖下边的地被人称作断渊林,目前可没有人从那儿活着走出,无论法术多高强。”
姬怀月回头看了眼悬崖之下的深谷,揉了下酸疼的手腕,缓慢站起身来。
“我也挺害怕的。失足滑下去就不好了。”
她脸上展现出几分畏惧,就在众人以
为她要老老实实走回来的时候,她突然向后跨了一步。
动作快的没人来得及阻止。
“我说过要跟你们回去了么?”她勾唇,“不是很想要君清泽的魂魄么,送几个人进来救我啊,我活不了也不介意有人陪葬。”
下一刻,她向身后的悬崖密林坠落,像扑入夜幕,璀璨却须臾消散的烟火,有几分零落的凄艳。
宋惊山这时才惊觉她应当也是极美的,比当今公认的修真界第一美人还艳上几分。笑时眼角的泪痣,嗪着眼底的微光。
他当时下山,遇到姬怀月,只觉得是个天赋不错的小姑娘,又无父无母,很好拿捏,也就起了念头,把她带回去,日后献祭阵法。
但小姑娘出落得越发偏离一个祭品的存在。
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漂亮美艳又天资极高,也不过脾气差了点,行事张扬又偏执,若是在寻常人家长大少不得是个风云人物。
而不该像这样,被他们强行喂了神魂离体的药,日日夜夜遭受噬骨之毒,只待修仙路大成,就该被抽出神魂去献祭君清泽。
他心上无来由地有些绞痛,下一刻自嘲般甩去这份感情。
她可是毁掉了君清泽的残魂。
他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宗门能够再度振兴,为此他连自己都可以牺牲,更何况只是一个被他救了命的女子而已。
不该有怜悯这种感觉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