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至此,秦无渊再次拉起了陆时欢的手腕,但这次他有意无意地放轻了力气。
两人沿着长廊进入阁楼,这邵阳阁外表看着肃杀,但里面设备还是很齐全的,陆时欢余光扫了一眼,桌案,挂画,书柜样样齐全。
但这里并不是目的地,秦无渊带她走到了一条长长的走廊上,还没有到,便能闻到一股浓郁的本草味,推开厚重的实木大门,果然是一间药房。
“殿下,这是?”
陆时欢不解地看向秦无渊,可对方不知何时绕到了她的身后,一块玄色长绢蒙住了她的眼睛,陆时欢惊呼一声,但想起这样不合礼法,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边。”秦无渊拉着陆时欢坐了下来,黑暗使其他感官更加敏感,陆时欢颤抖着,普通的木椅也让她坐立难安。
陆时欢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听上去像是秦无渊将水倒入碗中的声音
“这里面有什么?”
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陆时欢而来,正常人闻到了多半会皱着眉躲开,但这对于陆时欢而言而是熟悉得心有点抽抽地疼。
虽然不完全一样,但是她太熟悉了,那些昏暗的看不到明天的日夜里,她是如何瞒着陆府的人,身边也没有可以信赖的同伴,只能偷偷钻狗洞出去,给奶娘抓药,那幽幽的草药香味,学员不紧不慢的抓药动作,还有陆时欢紧张地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明明并没有过去很久……
陆时欢一时有些哽咽,她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来,可是她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溢了出来,玄色的长绢,已经被泪水晕染了。
秦无渊注意到了陆时欢的不对劲,她细微发抖的身体。
他皱了皱眉,她什么都不知道吗,是自己做的太过分了吗,他沉默了,一向杀伐果断的少将军,此时也有一刹那的手足无措,他默默地将药碗放了回去。
“殿下,奴……奴婢愚钝,如有差错还请赎罪……”
此时陆时欢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沙哑的还带着些许鼻音。
“羌活,防风,川黄,清半厦,还有川乌,全蝎,南星,如果奴婢没有猜错的话,这药叫做存命汤,是治疗痉症的,也就是常说的破伤风。”
她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但却很坚定,秦无渊愣了一下,他虽然对药理可是说是知之甚少,但是,战场上夺走他兄弟的罪魁祸首之最,也就是这个痉症,他自然也是有所了解的。
他疾步走向桌子上的药谱。
“羌活……防风……川黄……”
一一对应下去,竟然完全一致,秦无渊第一次有些失态,他震惊地看着眼前不知所措,被蒙住双眼的女孩,心里也是第一次对她稍稍产生了改观。
“你可是接受过专业的训练?”
陆时欢连忙摇了摇头,“不曾,殿下,奴婢曾经偷偷给奶娘抓药,在药馆里待久了,便也就记下了。”
“你这鼻子可堪比狗鼻子了。”秦无渊嗤笑道,这也确实和他调查的相符,但若这是真的,那么——这姑娘看来可没有表现得那么简单
自己被拿来和狗做比较,这对陆时欢可谓是侮辱,她一时羞红了脸,但其实秦无渊的话倒是真心的称赞她。
长期与军营的粗汉子待在一起的秦无渊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言,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向她道歉的,便也就没再解释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