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弹应该会远一点,六十步大概四十多米,铅弹怎么也得五十米,但不会超出太多。
五十米,射程太短了。
难怪难堪大用,射程不比弓箭强,而且打一发得用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去装填,这么长的时间,敌人已经冲到面前了。
就这样一路高羽都显得心事重重,因为他发现,困难比自己想的还要多。
这攻略,难做啊。
……
轻舟直下,到中午的时候,尤溪河两边的田野才渐渐出现了人烟,这里靠近县城,已经比较安全了,两旁的庄稼长势非常好,稻穗已经开始金黄,一派即将丰收的景象。
不多时,尤溪县城便到。
县城不大,周长不过六七里地,人口大约两万,入城的时候,城墙上有徭役的民夫在修缮城墙,显然闽中的贼势让县衙感受到了压力。
入城之后找客店歇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高兴德便带着高羽去了郭府。原本高羽是不方便一起去的,但高兴德拗不过高羽坚持,只能带上他。
知县姓郭,叫郭承安;明朝有不修衙的传统,县衙往往破破烂烂,所以如非必须,官员是不会在官衙办公的,得去府上找人。
刚到郭府门口,就见一行三人正往外面走,为首的一人鹰钩鼻,大长脸,手持一把羽扇正扇着,两腿有长短,有些一拐一瘸。
高兴德一看,脸色一变,拉着高羽转身便急急往回走。
鹰钩鼻这时候已经看到了高兴德父子,目中寒光一闪,抬脚就追上两人拦在面前,尖细尾音拖的老长,道:“高巡检,这是上哪去呀?”
搞不懂的人,很容易误认为他是个宦官。
高兴德脸色很难看,但还是强行挤出一丝笑容,道:“原来是温主簿,我这是……路过,路过哈哈。”
“路过?”
鹰钩鼻子一副你骗得了谁的表情,道:“我猜,你是来找郭大人,想要迁堡吧,高家堡的事我早就听说了,你们在高家堡,呆不下去了,嘿嘿。”
“没有的事。”高兴德立刻否认。
高羽眼皮一跳,温九城这个名字他太知道了,高兴德曾经叮嘱过他很多次,说遇上这个人一定要小心,他是高家堡的恶人。
温九城年轻的时候也是高家堡人,那时候年景比现在好,他读过书会念字,但没学好,嫖嫖赌赌气死了娘,又调戏堡中的姑嫂,被高兴德打了一顿,驱逐出了高家堡,之后就不知所踪。
等两个月前他再回来的时候,竟然是跟着知县郭承安一起回来的,还成了郭承安的心腹,做了县衙主簿。
高羽以前厮混的时候听人说过一句,说是温九城的老婆做了郭承安的姘.头,才巴结上的郭承安的。
高兴德来之前就怕碰上温九城坏事,所以一大早就上门了,没曾想还是来晚了,看情况,温九城是刚从郭承安那出来。
温九城扇子一开,脸上渐渐泛起冷意:“高兴德,没想到吧,二十年前,你是巡检我是民,而现在,我已经是正九品的主簿了,你却还是不入流的巡检。”
“你到底想说什么?”高兴德眉头紧皱。
温九城脸上的冷笑终于绽放开了,“我是想让你猜,我会让知县大人同意你们迁堡么,嘿嘿。”
“你……当年是你行事不端,高家堡还有你的叔伯子侄,别做的太过。”高兴德牙根一咬。
“呸,老匹夫,我告诉你高兴德,当年你怎么对我的,我一定百倍还给你,咱们走着瞧。”温九城满脸阴毒,重重一甩袖子,转身就欲离去。
高兴德立在原地,拳头捏的发白,当年温九城污了堡内一未出阁的姑娘,按照大明律是当斩的,但高兴德一想,温九城死不足惜,可那个姑娘是无辜的,传出去名声可就毁了,于是做主瞒下了那件事,对外就说是调戏,如此就能保全那姑娘的名声,但温九城也逃得一命。
没曾想,当年一念之仁铸成今日的大麻烦。
“慢着。”一直沉默的高羽突然开口。
温九城一滞,缓缓转过身,盯着高羽,道:“怎么?”
高羽笑笑,“没什么,就是温大人走路的时候小心点,别摔跤了。”
眼下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温九城必定已经在郭承安那里下了功夫,迁堡一事十有八九是办不成了,既然如此,那也就没必要客气了。
温九城脸上狰狞一闪而逝,他走路一拐一瘸,就是当年被高兴德重打了三十大板致残的,最恨的别人提起这茬,何况是仇人的儿子。
“你就是高羽吧?”温九城脸上戾气一闪。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高羽脸上依旧挂着笑,两世为人,让他早已能做到不喜怒于形色。
“好,挺有种,我喜欢。”温九城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言罢一甩手,才带着两个手下离去。
等拐过街角看不到高兴德父子之后,温九城扭头看向后面一名方脸的手下,怒道:“王大麻子怎么办的事,我不是说了要让高兴德断子绝孙么,为什么那小杂种还活着?”
方脸手下一僵,“爷,我也不知道啊,王大麻子明明来信说,高兴德的独苗小崽子已经被他手下一棍子砸死了的。”
“废物!”温九城怒喝。
“爷息怒,那肯定是个意外,高兴德既然已入您鼓掌,那还不是您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么,咱慢慢来,不着急。”另一手下赔笑道。
温九城一听,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点了点头,道:“也是,那就再给王大麻子去封信,告诉他下次别着急弄死那小崽子,先砍他一条腿,不,砍第三条腿。毛都没长齐的小杂种也敢嘲笑我,老子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爷放心,这回一定不会有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