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刺痛。
元宜缓缓睁开眼,前方的窗口有淡淡的阳光已经洒进来,在木几上投下一小片亮影。
眼睛......好痛啊。他轻轻抬起左手摸了摸,湿湿的,可能是肿了。一股莫名熟悉的悲哀袭上心头。阳光真好,外面肯定又是好天气,他甚至闻到有花草的味道,闻起来格外舒心。这里真好不是吗?只可惜并不欢迎他呢。元宜扯着嘴角,露出难看的笑容。大概是因为想起之前的自己觉得像个笑话吧,他想自嘲地笑一下,但喉头却发出难听的低哑声。想点开心的。说起来,昨日施大夫说要给他带轮椅过来,正好今天似乎阳光明媚,可以“晒晒太阳”。施大夫真是个好人,虽然天天板着脸,但心里却一直温情,总是无微不至地给他检查伤口,还总把“将军砍了我的头”挂在嘴边,呵呵。
将军......将军也是个好人。每个人都有自己想保护的人罢了,没有谁有错。
但他有错。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
热烫的液体从眼角滑落,眼睛却好像没那么痛了。自己不属于这里,强求只会带来困扰。他抹掉脸上的湿痕,想要起身,背后即时传来灼热的痛感,连带着双臂和胸腹都刺痛无比。果然开了......他轻呼了一口气,疼痛反而让他心里松快了些,哈,难道是受伤受得习惯了,连心里都变得自虐了吗。他扯扯嘴角,果然一条贱命。他忍耐住要溢出口的痛呼,强撑着要起身,不配合的右胳膊无力地一划,推到了床边的木凳,猛地发出一声巨响。
门立即被推开,外头守夜的小厮听见动静倏地跑进来奔到床头,“公子您没事吧?”
“......没事,不小心......”
小厮悄摸他瞅见公子脸色难看,眼睛也红肿着,想起管家招呼过的这位公子的事情不可多嘴,所以不敢开口问,看他似乎想起身,便上前帮忙衬着力,“您仔细伤口,我去叫人来给您洗漱。”他抱住床上人的后背,却感觉格外温湿,淡淡的血腥味若有若无,他疑惑地抽出手,却发现掌心有不少血迹,面前的公子脸色苍白,双眼无神,他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公子,您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坏了?小的这去叫大夫!”
施大夫来的时候元宜唇色都有些发白了,还吐了不少前一日的食物,看起来十分虚弱。他赶紧过去床头搭脉,又叫人帮着把他翻了身,才看见背后的白色里衣早已被血浸透了。施大夫骇然,这好好的伤口怎么突然就开了,还如此严重!他气得直骂守夜的小厮,
“要你们屁的用?人都这样了竟没一个知道!怕是死了你们都还在呼呼大睡!”
小厮本来就害怕,现在更被骂得直哆嗦,
“......不......不怪......他们......”床上的人眼睛里都没什么光彩,好像随时都会晕过去一般,如今还在替别人费力地解释。施大夫气不打一处来,连着这人一起骂,“你倒真是个不省心的,包扎得好好的伤口都能睡成这样?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掉脑袋!”他龙飞凤舞地写了方子,往小厮跟前一扔,“赶紧抓药!”小厮跟得了大赦令一般捡了方子麻溜跑了,施大夫一屁股坐到床边,准备给他处理伤处。刚给他剪了衣服,外头就有下人们的行礼声,紧接着嘉恩烦躁的声音便越来越近,“又出了何事闹得鸡犬不宁?”
元宜趴在床上睁了睁眼,嘴里的苦味弥漫着,连背上的痛觉都好像被压制。他感觉到床边的施大夫起了身,
“给将军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