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天色也跟着黑了下来,伦敦城整个陷入了昏暗之中。
在繁华的市区里,每一幢房子的窗户都漏出了光线,像点点繁星一样点缀着这座城市。一些通宵达旦加班的工厂还点起了火把和煤油灯,把工厂周围照的明亮如白昼。
白教堂区附近没有这样的工厂,低矮破旧的老房子里住的也都是一些贫穷的工人和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那些家境殷实的人家才能用得起的煤油灯和这些人毫无关系。
所以这里和伦敦其他地区不一样,这里没有喧嚣和繁华,只有沉默和昏暗。
而在教堂区中央,有一座不大但气派非凡的大教堂。这座豪华的教堂和周围的贫穷破败略显不搭,就像一幅山水泼墨画中插入了毕加索的抽象画一样格格不入。
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教堂门口附近徘徊着,他们时而聚成一团,窃窃私语;时而散开,四下张望,好像在观察着什么。
这会儿这几个黑影又聚在了一起,他们当中稍大一些、看上去像是领头的那个开口问道:“怎么样,有欧迪亚大姐头的消息吗?”
说话的人正是克莱斯,他和这些逃跑的童工从锯木厂逃脱后,在喧闹的伦敦城里转悠了一下午,在人山人海的菜市场捎走了几个橘子和面包充饥,又偷偷跑进马戏团看了场马戏表演,最后如约来到这里,等待着欧迪亚的出现。
“没有。”
“没看到。”
然而,他们来到这里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约定的时间早已经过去,却迟迟没有看到欧迪亚出现。
“或许欧迪亚姐姐有什么麻烦没解决。”一个矮矮的、胖胖的小家伙开口了,他嚼着一瓣橘子,“那些蓝马甲可厉害了,我见过他们抓人,他们都很厉害,还很凶恶,大概,大概有...”
说着,小胖子挠了挠脑袋,苦苦思索着,最后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比喻:“大概和那个工头一样。”
工头是指在工厂监督他们干活的人,这个家伙是让所有童工都有深刻印象的人。
“你说的有道理,蓝马甲都有枪,不好对付。”克莱斯沉思着,“欧迪亚大姐头和杰克叔叔可能有麻烦了。”
“那也不一定,欧迪亚姐姐是幸运女神保佑的人,子弹不会打中她的。”一个年纪稍大的小女孩出言反驳,“还有那个,那个从锯木厂二楼跳进来的家伙,嗯,就是那个杰克。他被子弹打中,就像没有事一样,还把那些坏蛋全都杀死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克莱斯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道:“他们逃走问题不大。”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又有一个小家伙开口问话了,“在这里等?还是去找欧迪亚姐姐?”
克莱斯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你们有人知道欧迪亚大姐头的住处吗?”
没人回答,只有那个小胖子举起了手,“我知道大概的地点,但是印象有些模糊了,可能不是很准确。”
“好,有个方向就行。”克莱斯点了点他,“那,我和他去找欧迪亚大姐头,剩下的人留在这里等,明天早上我们在这里汇合。”
“一起去吧。”那个小女孩提议道:“我觉得留在这里不安全。”
“好吧。”克莱斯接受了意见,“不过要在这里留个记号。”
黑暗中,这些黑影聚在一起,向着同一个方向摸去。
............
另一边,啤酒厂后面一排排小屋中的一间,欧迪亚正忧心忡忡的拧着毛巾,递给墨峦山。
墨峦山接过毛巾,盖在自己脑袋上,毛巾带来的丝丝冰凉让他感到一些舒适和清醒。
没错,墨峦山生病了,他发烧了。
细雨、冷风,激烈的战斗和生死搏杀,心力交瘁的墨峦山身体抵抗力下降到了一个最低点,最终成功的感冒发烧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墨峦山短时间之内无法治愈这疾病,但偏偏他最缺乏的就是时间。
如果不是他的身体经受过强化,又完成了数据化,可能墨峦山现在已经病倒了。
饶是如此,感冒病毒的侵袭也让墨峦山的状态下降了许多,他不用看羊皮卷就知道,自己的数据和状态一定下滑了一大截。
看来数据化不是万能的,墨峦山默默的在内心记录着,不能过度依赖数据化。
虽然感觉付出的代价有些大,但总的来说,墨峦山觉得这一趟去的还是值得的,起码他清楚了自己的极限在哪里,这是很重要的体验,旁人很难帮助到自己的。
墨峦山又活动了一下身体,感受着这种虚弱。发烧虽然不是非常严重,但是这依然给他接下来的行动造成了一定的麻烦。
“怎么样,好点了吗?”
欧迪亚的关切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墨峦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多了。”
“你的病有些严重。”欧迪亚担忧的看着墨峦山,“说真的,你应该去找个医生。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
“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去找的。”墨峦山打断了欧迪亚的话,“现在,我想听听关于雷克斯福特·凯拉克的事。”
墨峦山这个人性格极度坚定,当他下定了决心,制定了计划之后,就一定会坚持贯彻下去。
这种性格有好有坏,好的一方面是他的意志力和执行力极为出色,喜欢制定好计划再动手;坏的一方面就是他缺乏变通的能力和决心,对于临时改变计划缺乏兴趣。
“好吧。”欧迪亚看了看坚决的墨峦山,叹了口气,从桌子下面抽出一卷地图,展开,又点上一盏油灯,让屋子里敞亮了一些。
“雷克斯福特·凯拉克,白教堂区暴徒帮的头领,圣殿骑士团在白教堂区的头号走狗。”欧迪亚的手指沿着地图滑动,“他的踪迹非常神秘,很少有人能够发现他的藏身之处。”
这些我知道,墨峦山在内心说着,不过他嘴上还是嗯嗯的回答着,表示自己在听。
“我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才得知了一点点关于他的消息。”欧迪亚继续说道:“一个孤儿在火车上被拐走了,他差一点儿就被卖到黑工厂里当童工了。后来他幸运的逃了出来,趁着守卫打盹的时候跳到了一辆相向行驶的火车上。”
“那他可真是个幸运的小伙子。”墨峦山插嘴道。
“是的,据他所说,那一列火车上有几个暴徒帮的头头出入,里面有暴徒帮的账目商人。”欧迪亚左手的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这些人神色恭敬的进入那辆列车,向一个人汇报着暴徒帮的机密。”
“他是怎么看到的?那个小伙子。”
“他跳到那列火车上,因为害怕那些人贩子追来,没有敢下车,而是在列车的车厢顶上待了一宿。因为无聊,所以他不断的在火车车厢之间穿梭,这些东西都是他听来的。”
“好像不太靠谱,听来的?”
“是不大靠谱。”欧迪亚耸耸肩膀,“可是这是我们已知的唯一有些眉目的消息。”
好吧,墨峦山在内心嘀咕着,看在剧情的面子上,我就接受你这份情报。
“那列火车在哪里?”墨峦山直截了当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