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封他掌管盐铁…”
“他当家作主,把盐公平买卖,分给了穷人…”
他在呆呆地想,想啊!想得很多,很多…。
“当——,当——!”
开元寺晨钟撞响,声鸣千里!东方刚刚泛白。小和尚智真在吃力地撞击着巨钟。
凶僧无心,睡意未尽,呵欠连连!嘴中嘟嘟念地骂:“娘的,撞这么早的钟!”
无相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道:“今天该收秧租了!嗐,老和尚从京城没回来,咋办呢?”
无法听了,喜上眉梢,忽的从被窝中坐起,说道:“奶奶的,咱们照收!捞点油水,进城下馆子吃喝一顿去!”
无明赞成道:“对!天哥,趁老和尚不在家,咱们就敲佃户一家伙,去逛逛妓院,快活快活去!操他祖宗,当和尚能憋死人…。”
老大无心笑道:“哈哈…,别看老四精瘦如猴,三天不偷娘们,他小子能憋出疙瘩生成疮,淌水流脓儿…。”
“哈哈哈……”四凶僧坐在被窝里淫语滥调地狂笑着。
笑罢。老大无心“啪”地一拍大腿,道:“好!就这么办——收完租,咱哥们乔装进城!下馆子狂妓院去…。”
……
开元寺山门大开。
向寺里交租的人们接踵而至…。这是寺里定下的规矩:凡是租种僧田的佃户,必须在规定的日子前来交租。不准超前,也不准拖后。以免冲了诸佛斋日!
寺院不派人下去催租。凡是拖延,拖欠,抗租的,立即抽回僧田!
佃户们多信佛,认为向寺里交租是行善积德之事,谁也不愿拖、抗等等,有时还自愿多交些。
这时,胖大僧人无心,合掌闭目,道貌岸然地给前来交租的佃户讲道:“阿弥托佛——!各位施主,本寺今秋收租,深知秋涝,年景不好!本该减些租课,无奈寺院僧人越来越多,添口人就得添个碗,寺院里核算了一下,想稍稍添租一成,望各位佃户施主以资寺院…”
佃户们听后、不禁嗡嗡议论:
“哎呀呀,只因水灾淹了我二亩多庄稼,几乎颗粒未收,这加租一成,该如何是好呀?
“是啊!我也是按数送来的!若在往年,多推来些,也不算啥呀?”
有位老人向前问道:“昪律活佛在哪儿?他没说过今年要添租的事呀?”
胖无心有些慌脚,低诵佛号,稍定心神,緩缓说道:“昪律活佛进京未归!他也深知收成不好,临出门时嘱咐下来;说寺里难,乡亲也难,要互相照料些!走时为此事念了整整一夜经呢!”
小智真站在一旁暗处,恨得咬牙切齿,吐了口唾沫,低口骂道:“放屁——!”
佃户们见胖无心说得也像那么回事,纷纷道:“既然昪律活佛说了。咱们就少吃几口,多交一成半斗的也是一片佛心向善!”
“是啊!活佛也难哪!”
“哼哼——!活佛不在家,多收加租说不定是谁的馊主意哩?”有几个年轻人不满的看了凶僧几眼,大有怀疑地说着。
“年轻人,别说了!全看在活佛的面上。那一年若不是活佛相救,你小子早生瘟死了…。”
……
金黄的谷物倒进了寺院的大仓……
圆圆的豆儿滚入了粮囤儿……
白花花的银钱摆在了四僧面前!他们偷偷地抿嘴笑了!
小智真和一些和尚们忙得不可开交,汗湿衣衫!四僧手捧香茗细品,洋洋自得……
日近傍晚,开元寺渐渐平静下来。
该做晚课的僧人,沐浴净手,陆陆续续走进佛殿,燃灯掌烛,焚香轻诵,经声梵唱!佛家说,僧人禅定以后,心空神静,纯洁怡悦!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忘情尘俗的陶然境界,是得之不易的。他们必须以最大的定力,强化自己首先进入灭绝一切欲望的抗争!消磨去心灵和肉体上的痛苦…。
无心,无明四僧,却没有去做什么晚课。老僧昪律不在,他们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此刻,四个人在穿戴着俗家衣帽,携带好银两,摇摇摆摆先后出了寺院后门,朝曹州城里走去…。
熟不知,在离他们不远的身后,却隐隐藏藏跟着一个小幽灵似的影子!
曹州城里南街上《翠红楼》,是最豪奢的一座大妓院!四儒未出家之前,是这里的常客!老鸨和龟奴都熟识的很!
翠红楼偏门扣响,一个十三四岁小丫环打开问道:“四位爷,何事呀?”
无明忍耐不住,伸手拧了一把小丫头的脸蛋,淫笑道:“你是才来的妞儿?不认得四爷?”
胖无心却汹如熊咆:“快去喊老鸨妈妈,就说四位爷来啦!”
小丫环见四人恶煞,早吓得筛糠打颤,不及掩门,飞快地去了!身后一串浪笑秽语——
“老四想尝这个小嫩瓜儿?哈哈…”
“嗬,小妞儿太小啦!黄瓜妞儿,老鸨起码要给你要个大价钱!”
……四僧大摇大摆,如履家中,转过两个弯道,径直上楼!老鸨儿早已接着,堆笑带闹地说:“哎哟呦——,这可真的是四虎爷,来了吧!”
“怎么:老妈儿想咱们啦?”
“哼哼——,听说你们让活佛给阉掉了快活家伙!一辈子也来不了翠红楼啦!是真的吗?”
“哈哈…,老鸨妈相信了?”
“信不信可不敢说,待会儿让姑娘们审验!若是真的呀!你们要拿双倍的钱!”老鸭笑闹罢,转首向房内唤道:“春兰,夏荷、秋菊,冬梅——、快出来呀!”
珠帘儿掀动,款款扭出四个妖艳女子,见是这四人,先是眉开眼笑,又佯怒假闹地打情骂俏起来——
“呦呦——,刚才听说是四虎爷!俺姐妹以为是哐哄人的哪?”
“怎么?还有人敢冒咱爷们的名号儿?”
“宝贝儿,为什么不相信哪?不想咱爷们吗?”
春兰早投入胖无心怀中,点着他的鼻子嗔怒道
:“听说四只虎变成四条驴,早忘了俺姐妹啦!”
秋菊等人也各自被各位老相好揽住,扭动着腰肢笑闹着:“是呀!若是变成个叫驴还好说!若是捶了的忙牛,骟了的猪!干脆把你们都骂跑…。”
“死妮子,甭嘴硬,待会儿轻绕不了你们的!”
“老妈妈,快下去置办酒菜吧!”瘦无明催道。
“瘦猴精,馋头猫!你又想把妈妈撵下去,
趁空加个楔儿?是不是?”老鸨打着他的屁股说。
“哈哈…。”众人笑他们俩。
“妈妈!当和尚真是受罪哟!你总该体谅咱们啊——!”
众婊子淫僧,脏言秽语不忌口,端的是不堪入耳,羞得打杂的小丫环侍女们如鞭抽捧打一般!
老鸨儿忙下楼置酒办菜,照顾生意去了!
淫徒娼妓相携入室作乐不提。
再说翠红楼偏门小掩,时过不久,又钻进来一个头戴破帽的娃儿!楼下的灯光照见竟是小和尚智真!
原来,小智真见师父昪律不在寺里,四恶僧私自添租加税,早气得怒不敢言!傍晚又见他的携钱夜出,心知他们是偷财逃跑!他满腔义愤难咽,决定悄悄跟踪,探明情况,回头好禀告师父!
小智真见他们溜进一座楼院偏门,稍待片刻,便也钻了进来,蹑手蹑足到了楼上,轻推门缝瞧去,见恶僧又在欺辱女人,不禁勃然大怒!他哪儿知道这儿是妓院娼楼?正待高声呼喊,突然身后一只大手揪住了他的衣领,勒得他喘不过气来!一个怒骂的声音道:“哪来的小杂种?敢在此看俏场?滚——!”
龟奴扬起蒲扇似的大巴掌,打得小智真眼冒金星,耳轰脑鸣,嘴角流血!但他仍倔强地嚷道:“无心和尚在欺辱那位姨娘!你干嘛打我?不去管他?”
“什么?你个狗崽子敢来妓院管闲事?”龟奴见他乱嚷,气汹汹飞起一脚,把小智真“轱辘辘”踢下楼梯,跌了个血肉模糊,衣烂帽飞!
“哈哈!原来是个小秃驴呀!怎么?狗蛋儿大小,偷醋儿吃呀?哈哈哈!”
龟奴的叫骂笑声,惊动了行欢作乐的四僧!他们抛开怀中的妓女,出门问道:“龟奴!怎么回事?”
龟奴躬身陪笑,说道:“嘿嘿!虎爷,打扰您了!对不起,对不起!是个小和尚搬着门缝儿偷您老的酸儿!让我给打跑了!”
小智真不懂什么妓院,妓女,只见凶龟奴和四恶僧沆瀣一气,不敢稍待,拔腿朝翠红楼偏门逃去…
四僧见此,笑道:“小和尚偷酸儿?哈哈哈。”
妓女也笑道:“大和尚偷酸,小和尚滴口水,嘻嘻,都该像太监一样,全阉喽!”
淫僧妓女又是一阵浪笑。瘦猴精却多心多虑地说:“不会是开元寺里的吧?有谁…敢盯咱们的梢呢…?”
“不会的!谅那几个小秃驴不敢!”
四恶僧并不知道小和尚智真竟是他们的切齿仇恨人!
却说四位淫僧在翠红楼拿着添租加课的银钱乐了个够,半夜时分,醉醺醺返回寺里,回到房中呼呼大睡,美梦垂温!夜影中悄悄钻出一个小身影,手提着一桶桐油,轻轻泼在了四僧的卧房里!连回门板,窗棂上,也泼了个透…
大火燃起,
四僧烧了个焦头烂额,嚎叫着冲出屋外!
瘦猴精无明和尚看见一条小黑影逃去,知是放火人,撒腿追去,像擒只小鸡似的抓回了小智真!
小智真一股不怕死的犟筋儿,破口大骂:“凶贼恶鬼!今生今世不能为爹娘报仇,死后也要杀你们!”
“噢——?”四恶僧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小智真还在骂:“你们多收租,拿寺里的银钱!还去城里欺辱别的女人!师父回来也不会饶你们的!”
胖无心等人终于明白了,说道:“拉到寺后宰了他!免落后患!”
他们捂了小智真的嘴,拖到寺后的一片桃林中,拔出匕首,正要猛地制下!突然一条黑影飞至,高叫一声:“住手——!”
昪律禅师赶回来了!
却不知他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