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不是要你贿赂于他!而是由你代我送他,一举两得之意…。”
“这…?”
“不必再这那的了!你先收藏起来,等明年再考进京,替老衲代办了此事吧!”昪律禅师以不容置否的口气说道。
黄巢听了,不好违背。他告诉昪律道:“大师听传言,当令皇上讲“取挽两石弓之士,不如识一丁字”明年只开文科,不开武考啦!”
“哦!天下太平,大唐之福!不兴武风也好!阿弥陀佛。”昪律言罢又问:“巢儿,你捎带书笼,要去何处?”
“是这样,家父听说明年只开文科,就让我去追随曲先生再攻读半载!我今儿个是去曲先生那儿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昪律禅师似是疲备的样子,又眯上双眼,接着说道:“修文明理,如同诵僧念佛,修性以养法身!巢儿也就少些凶性暴戾了…善哉!”
黄巢听后,知道昪律禅师在接飞刀之时,已从功力的测验中明了行制之事,是他所为无疑!只是又不明说,以暗示揭穿暗中事,实也令人脸红一体。
……
曲菊隐家。
女儿菊香正在磨墨铺纸,先生大笔挥毫,只见七尺白绫正中,两个“飞流”大字狂劲如风,潇洒飘逸,足足占了绫面的三分之一!黄巢不解先生为何只写这两字的意思,未敢惊动,站在门里怔看…。
先生并没歇笔,又见运笔锋毫落在白绫上首,洒洒脱脱又映出一行行字“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接着就是“…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章洁奇绝,笔力苍雄!黄巢不禁叫道:“先生好书法!”
曲菊隐闻声回眸,放下竹管,忙招呼道:“噢!果然是巢儿来啦!”
“巢哥哥——?”菊香姑娘转过身来,面现惊喜之色,却没有象从前那样奔来扯手牵衣的亲热,露出无限的忸怩和羞涩…
黄巢没有注意这些,只是快步走到案前,如痴如醉地欣赏先生这幅书法,连连赞叹不已!
“先生,为何今日兴致大发,写如此一巨幅嫡仙词呀!”
曲菊隐手捻长须,笑滋滋两目注视黄巢,眼神中透出无限喜悦,言道:“是专为巢儿所书呀!”
“送赠给我的?”黄巢惊喜道。
“是啊!挂在书房以开拓胸襟,砺其大志吧!”说完又朝女儿唤道:“香儿,快给巢哥哥泡茶来呀?”
“哎——!好嘞!”
菊香也正在喜抿抿地偷看着黄巢,好像从前一直没有见过的一样,怔怔地站在那儿,竟忘了该做的一切!
黄巢在先生家里从没有受到过如此礼遇,一直是随随便便,如在自己家里一样!见此情景,也不禁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反而觉得不甚自在…
菊香很快捧来一杯香茗,双手送到黄巢面前。黄巢接杯,两手肌肤相触,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如同电流涌遍全身!他抬目朝香看去,只觉得菊妹那修长的身材,桃花儿似的脸蛋,是那样的美!那样的迷人!那样的令人心醉神痴!他呆住了…
菊香姑娘也呆在那儿,闪烁着明亮的眸子,望着黄巢那雨道入鬓的剑眉!如电如火抽的双睛!英武的面庞!那胶灼热的男子汉气息扑怀而来,使她心潮澎湃,激荡不已…
曲先生看在眼里,幸福欣慰地笑了,说道:“巢儿,坐吧!”
“噢——,是的,先生!”黄巢的脸飞红了。菊香猛地抽出双手,羞得桃花如醉,嚇笑一声跑进了内屋…。
“是巢儿来了吗?”内屋传出菊香娘的问话。
“娘,是巢哥哥来啦!您喝口水吗?”菊香甜甜的声音。
“啊!先生,师母的病好些了吗?”黄巢坐下问道。
曲先生叹了口气说道:“唉,越发有些重了!吃了不少的药…。噢!不谈这个,不谈这个,巢儿的书籍可曾带来?”
“带来啦!说是明年朝廷只开文科贡举,家父有意让巢儿追随先生,再攻读数月!先生已经知道?”
“知道!你们搬了家,串门说话不易啦!我在城里碰见你的父亲,是他告诉我,你既有心攻读,老夫求之不得!安心住在这儿,就当成你的家…!”
黄巢应着,从书箱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说道:“家父说先生清贫,师母身体有恙,就让我带来些银两,权作饭资吧!”
先生却有些生气的样子说道:“你看!你父亲也是的?现在成了亲家,孩子吃饭也要拿钱么?噢!巢儿,我和乃父已经商妥,把菊儿你们俩的亲事定下了?你父亲没告诉你?”
“哦哦,家父说了!只怕巢儿配不上菊妹…!”黄巢有些忸怩地说。
“哈哈哈……”先生笑了起来,接着说道:“你们俩自幼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老夫和你师母早有此意!待考完之后,不管是高中还是低就,你们俩个就完婚!老夫也就了此心愿啦…。巢儿,日后你要好生看待菊妹啊!”
“爹…!”内屋传出菊香的娇声。
“好好!爹不说了!菊儿呀,快去帮你哥哥收拾房间卧室吧!把老夫写的这幅太白词也给贴上。”
“好唻!”菊香应着从内屋走出,飞白了巢哥哥一眼,脸蛋儿象一朵牡丹花儿,转身就要去西厢收拾卧房。
“我要进去看看师母!”黄巢站起来,身躯象一块门板,挡住了菊香的去路…
“哦!你们去吧,老夫要上去转转,舒展舒展筋骨!”说着,先生背上双手就出门去了。
屋内只剩下黄巢和菊香,两个人对视着,感到整个世界都是那样美好!那样的甜!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啦,菊香拉起黄巢的手,说:“走吧!看妈妈去呀!”
进了内屋,师母昏昏欲睡,憔悴的很!见到两个孩儿,却露出幸福欣慰的答容:“巢儿,老身没啥事儿!你就放心吧…。菊儿,快去给巢哥哥收拾床铺,歇一歇吧。”
“师母,您老安心养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唉,不值得医啦!枉废钱!看到你们儿女成人,我也就安心啦!”
“娘,你就再睡会儿吧!我们去啦?””
“去吧,去吧!”师母甜甜地笑着说。
“师母保重!”…
庭院的西屋,十分洁净,一切都提前收拾好啦!他们把被褥铺好,又把桌椅重新擦抹了一遍,摆放好书籍笔砚,贴上了父亲刚写的《望庐山瀑布》,书房顿作生机盎然,优雅书香…
“巢哥哥,还满意吧?”菊香笑着问,像一枝盛开的菊花儿。
“满意,满意!菊妹坐吧,把你累坏了吧?”
“这有啥累的?几天来,一直盼着你来,眼都望酸了!”菊香羞涩地坐在床上,两手揉搓着长长的秀发,睁大水汪汪的俊眼!
黄巢呆吊地望着菊妹。
菊香也呆吊地竖着巢哥哥。
“巢哥哥,你看我漂亮吗?”
“漂亮,漂亮!”黄巢说着,不由自主地走近菊妹,轻轻捧起菊香的脸蛋儿…
“哥哥…”菊香俊面一红,一下子扑在巢哥哥的怀中,醉眯眯地合上了双眼,长长睫毛微微颤动…。
“妹妹……!”黄巢紧紧地拥抱起菊妹,骤感热血奔涌,周身如火燎烧!他抱起菊香的双腿,像中了魔似的,口中喘着粗气,不停地轻唤着:“妹妹,妹妹…。”
菊香感到异常,惊慌地问道:“巢哥哥,你?你怎么啦?”
黄巢将菊香放在铺好的床上,呼吸更加急促,浑身的血管都暴涨起来:“妹妹,哥哥好难受呀!难受呀…!”
“别这样,巢哥哥,别这样……哎呀…!”菊香无力喊叫,声者渐渐消失,变成了低粗的呼吸…
两个人倒在了床上…。
……
黄巢在床沿痴呆呆地坐着,望着菊妹挂着泪珠儿的粉腮,喃喃自语:“我?我这是怎么啦?”
菊香抽抽噎噎说:“你,你怎么啦?不知道么?”
“哎呀!!”黄巢惊叫起来:“我还是人么?菊妹,我还有何面目在此读书?”说着羞愧难当站起欲走!
菊香一把拉住,偎依在他的怀里,泪眼带笑地说:“巢哥哥,反正俺是您的人啦…!”
“妹妹!哥哥好糊涂呀!”黄巢面烧如云。
“今后这半年里,别再欺负俺就行了!干嘛要走呢?”菊香说着。
黄巢轻轻替她擦去泪水说道:“哥哥一定的!一定的!”
菊香抬起脸儿,似带雨梨花,望着巢哥微笑问道:“你今日中了什么迷魂药儿?说说看?”
“迷药?”黄巢心惊,猛然抬起头来,仿佛看到了智真和尚,听到了他垂死时的喊叫:“女人…,我要女人……!”
他仿佛又嗅到了那股奇异的香火烟味,看到了无法和尚在僧舍里燃着的那束半截子香火…。
“难道真的是迷魂淫香?智真中了?我也…?”
“什么淫香?”
“是的!是那四个恶僧干的!他们想害死智真!也害了我!”
“巢哥哥,是真的吗?”
“是真的!不然,智真和尚怎会被打得死去活来时,还叫着要女人哪…?”
“那僧人真可恶!真狠毒!”菊香愤愤地说。
“待我问问智真,查明情况,一定要亲手杀了四恶僧!”黄巢说着,猛的一挥拳头!
“巢哥哥…”菊香像是害怕似的,一下又抱住了黄巢的胳膊,侧身依在他的怀中…。
夜已降临了。
太和殿后有一座不大的殿堂,是大唐皇常历代列祖列宗牌位供放的地方。那只活灵活现的金蛤蟆也供在正中。
此刻烛光通明,香烟燎绕,太监总管正煞是介事地梵香礼拜…
礼毕,他支走了侍从太监,便站起身来走到金蛤蟆近前,用手轻轻敲击香案!只一下,那金蛤蟆便张开嘴巴,“腾”地一声跳到他的手中,凸出两只通红晶亮的眼珠,红光四射,像活了一般!
总管惊喜异常、兴奋地把玩了一回,又立即神色紧张起来!看看殿内无人,放回原处,便拔腿向外奔去!
走出殿门,他不禁又回望几眼,顺手关上殿门,便装出着急的样子,三步并作两步,朝皇帝寝宫去…。
“皇上,皇上!”太监总管急急地喊。
“什么事故?这么着急?”懿宗正做佛事,严加斥道。
“皇上,金蛤蟆睁努眼啦!”
“噢——?快,带朕前去看看!”
一行众人来到后殿,推开殿门,只是那只金蛤蟆蹲在那里、头朝西南,张口努眼,红光晶亮!香雾缭绕中令人感到神秘不可深测…。
懿宗皇帝不由得躬身颔首,闭目合掌,心中又惊又喜、又怕,口中只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不知何处发生叛乱?佛祖明示,灵蛙明示…”
众侍从,太监见皇上如此,无不纷纷跪倒,口诵:“佛灵保佑,佛灵保佑…!”
太监总管凑上前去,在懿宗耳边轻声自语道:“皇上,这佛灵金蛙面朝西南,张口欲声,莫非是西南方向有了叛乱么?”
“这个…?”,懿宗怎么也想不出西南会有何事。
这时,一个年轻太监匆匆走来,双膝跪下禀道:“公公,云南送来火急奏章,请转呈皇上!”
总管接过说道:“请皇上御阅!”
懿宗展开一看,惊道:“啊——!果然是云南反乱?”
“皇上,是真的吗?”
“哼——!南诏大胆,竟敢自立国号《大理国》!”
“这不是反了吗?大胆、真是大胆!”
懿宗皇帝气愤地将奏折扔在地上,大声吼道:“一定要讨伐苗南蛮,灭了大理国!”
总管弯腰去捡奏折,又突然惊叫起来:“哎呀!皇上,皇上!金蛤蟆又蹦了一下,努着红睛,头朝东南啦!”
原来是无巧不成书,懿宗将奏折猛的摔下,又震动了金蛙,果真又跳了起来,头朝东南…
懿宗惊道:“难道东南也有反乱?”
又是刚才送奏折的那个年轻太监匆匆跑来,急急促促奏道:“公公,浙江一连送了三道火急奏章,请速呈陛下御览!”
总管太监也伪作惊恐地自语:“这还能是反乱嘛?不可能吧?”
懿宗急急展目观看,更加惊恐地说道:“哎呀呀!浙东裘甫造反,攻州掠县、聚贼三万余众!…这?这……?”
懿宗手捧奏折,团团乱转,低头看见金蛙,慌忙跪在地下,颤颤惊惊:“请英蛙归位!请佛祖保佑!保佑…”
“皇上,您可跪不得呀!”
“怎么跪不得?”
“您是真龙天子呀!怎跪得蛤蟆?”
“胡说!天下如此反乱,大唐社稷岌岌可危!金蛙代表佛祖传谕,还不快快随朕跪下!”
“是是!”众人磕拜不止。
懿宗皇帝迭迭不停:“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灵蛙保佑,灵蛙保佑我这真龙…”
金蛤蟆目中红光闪闪,嘴巴咧腮!
似“哈哈”大笑!又似庄默自尊,至高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