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巧，你要暗杀的就是我们几个？”

“其实……我也已经猜到你们的身份了。”

肯尼脸色尴尬，端起面前的茶杯，却发现杯子里并没有水。

“咳咳……没水了……我去倒点水来……”

他早在进门的一瞬间，就猜到了艾伦等人的身份。

毕竟，肯尼在王都打拼了好几年，作为一名赫赫有名的杀手之王，自然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否则，看到目标出现，不至于从口袋拿出照片，一一对比吧。

“这么说来……也能解释对方为什么这么巧就出现在了饭馆里。”艾伦盯着面前，空荡荡的盘子，刚才肯尼拿走的茶杯，就是他的。

但是，艾伦并没有过多计较，他脑海中想到了王都阴暗的一面。

原来，表面平和的贵族之间，也有暗斗啊。

人类的内斗，真的无时无刻都在发生，甚至就连丰盛的物质条件都解决不了。

艾伦原以为，提高了物质水平，人人都可以以人为善，没曾想……

是他太天真了。

“来了来了，我拿来了一个茶壶，现在没问题了，大家要喝水的，都跟我讲。”

肯尼这副谦卑的模样，是卡芬从未见过的。

尤其是，肯尼在进行任务中，永远都是不苟言笑，一脸阴沉的样子。

卡芬真的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她所认识的肯尼吗？

其实卡芬并不知道肯尼是一个对追求强大力量无比执着的人。

他以前之所以会拜服在乌利脚下，单纯是因为对方用强大的巨人之力，打碎了肯尼愈发膨胀的内心。

后来，乌利死去了，肯尼这颗追求强大力量的内心，也渐渐沉寂下去。

直到现在又见到了这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力量，自然甘愿臣服。

只因为他的世界，只有力量，他已沦为力量的奴隶。

肯尼见每个人的脸上，都很平淡，没有任何不满，不由小心翼翼询问艾伦等人，“那个……我有一个不情之请，那就是可不可以跟随在你们身边？”

怕艾伦等人误会，以为他要跟着监视他们，肯尼又连忙解释道。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人类的终极力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肯尼不知道悟空的力量来源，来自哪里。

但他想学。

内心甚至很急切。

“这……”艾伦脸色复杂，内心纠结，一方面，他觉得肯尼对于王都非常熟悉，能够很好的帮助自己，去加快实现目标的达成。

可，另一方面，肯尼毕竟是个刽子手，艾伦心里不膈应，是不可能的。

因此，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转过头望向阿尔敏，“你怎么说？”

阿尔敏愣了一下，紧接着一脸慌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啊，而且这件事其实应该问问悟空，毕竟，人家跟随我们的目的，可是因为悟空啊。”

艾伦脸色僵在那里，“对啊，”他瞬间反应过来。

“悟空，你同意不？”

悟空还在吃着烤鸡腿，嘴里咿咿呀呀，含糊不清。

艾伦等人，依稀听见几个字，好像是“随便。”

既然如此，那自然是无所谓咯。

“既然悟空同意了，那你就跟随我们吧。”

“不过，”艾伦趴在桌子上，凑近距离，压低声音，不好意思地说道，“得负责我们的衣食住行，因为我们没有钱。”

肯尼还以为听错了，竟然是这点小事，他作为杀手之王，自然有很多的不义之财，当下他就拍了一下胸膛，信誓旦旦地说道。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

“这就是，你说的……你家？”

艾伦看着眼前这幢豪华庄园，一时之间，有点不敢走进去。

只因为，这庄园大门上面的锁，被人为撬开了。

而，动手的人，正是肯尼。

“没事的，大家放心，这庄园的主人，我认识，他不会怪罪我们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怪罪我们的？”

“因为我把他杀了……”

“……”

几人坐在宽敞无比的客厅沙发上，他们到现在都不敢回忆，肯尼讲的那句话，“杀了，”真的太轻描淡写，又血腥残酷。

这种态度，已经刺激到了艾伦等人，因为他们无法接受，把人杀了以后，还要霸占对方的庄园。

“肯尼，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杀人了。”艾伦满脸怒气，“你明明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还要去杀人。”

“我们知道，你不去，也能活得很好。”

艾伦这话令肯尼眉头微皱，他思索了片刻，从沉默中苏醒，淡淡说道。

“如果，我不去杀人，不去当杀手，请问，我还能干什么？”

艾伦想都不用想，脱口而出道，“你可以去当商人做贸易，可以去当农民种地，也可以去当餐馆老板做生意。”

“呵呵……”肯尼一脸不屑，讥笑道，“农民，我要交税给贵族，商人我要花钱买通守卫，餐馆我怕有人来收保护费。”

“你不觉得，在这样的乱世，讲这种话，很天真吗？”

这是肯尼在见到艾伦几人后，第一次出口反驳。

没等阿尔敏提出辩解，肯尼继续说道：“其实，我以前想过，你们说的这种生活……”

“那个时候，我想着把王族那群家伙，全部灭绝以后，我就找个偏僻的地方，孤独到老……”

“或者，我去外城寻找失踪走散的阿克曼一族，看看还有多少人活了下来……”

“结果，我刺杀王族失败了，我的人生轨迹改变了，我变成了一个杀手……”

“你们这群小鬼不懂，很多时候，不是我选择了什么，而是时代让我选择了什么。”

“不是我选择了杀手行业，而是时代让我只能选择杀手行业，我改变不了，真的无能为力。”

肯尼说的很诚恳，他也不指望眼前几个小屁孩能够明白，什么叫在时代的滚滚浪潮下，每个人都是被逼的。

艾伦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他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错了，明明这个世界是如此黑暗，为什么我还会这么天真？

他又回忆起以前跟着父亲去城外郊区，给猎户诊疗治病，遇到的那次危险。

他其实也杀了人，那群打算绑架三笠的人。

他能不杀人吗？

直接赶他们走？

可他们走了之后还会回来的，到时候三笠就会有危险，他自己也会有危险。

想到这，艾伦突然明白了肯尼那句话：不是你想杀人，而是你被逼着只能杀人。

除非，你不想活了。

“……或许……是我的问题，我没资格劝人向善，尤其是在这样的世道下……”

阿尔敏见艾伦脸色难看，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连忙询问道，“艾伦，你怎么了？脸色怎么一片惨白？生病了吗？”

“要不要去好好休息？”三笠也从旁边，一脑袋挤了过来，担心地望着艾伦，慰问道。

肯尼脸色惊喜，他没想到眼前的领头小鬼，竟然会懂这些事情。

他劝说道：“你别想太多，对自己负担太大，这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