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江奂的行事安排,她会在团雾事件发生一周后经过那个地方。
事前半个月,姑姑朋友带着礼物过来看她俩。聊天时说起最近几次发生不太好的预兆,心神不安想找办法破解。她说梦里出现了黑夜雾天、高速路、变形的车辆。
客人走后,姑姑叫小江从床边的水碗里捞出三枚铜钱。打扫干净桌面郑重铺上红布,小江掷了三次都是一样的结果。姑姑脸色阴沉看着窗外,第二天她留下一封信不开手机直接玩起失踪。
江奂知道自己躲不开这次劫数。必然要经历车祸才能入梦捉人。差一天或者差一秒,都会变成另外一个故事版本。可惜宋星的业火来得太快,江奂收到侯亦信息还是比较遗憾走的太快。活着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折磨。她知道朱迪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就只能追着许锦的影子继续往前走。
拜别老方,他们四人继续前行。只不过这次许锦的开车搭子换成了齐东辰。刘大宇坐副驾,提心吊胆看着江奂开快车。
“我开车有那么吓人吗?注意表情啊!”江奂从后视镜看了眼许锦的车,“辰哥把那五个送下山后,我看一直挺蔫的。他没说什么?”
外面绿油油的风景,刘大宇都不想多看一眼。他抓着安全带心里感觉踏实,“齐东辰没说什么。只是回来后一直发信息,应该在跟以前的朋友联系吧?”
江奂目光悲伤的看着前方,“他的朋友们在事故中一起跨过那道河,只有他一人幸存又患上应激综合症,疯狂训练透支体力昏倒,醒来后失去记忆。他们单位领导批准换了新单位。”
“你从哪知道这些的?”刘大宇说完回头看着空旷的后排座位,满眼纠结注视着江奂,“……他的同事们你都见过了?”
江奂平静的点点头,“我醒来之后,跟侯亦接了车专门跑一趟。看了他曾经和现在的同事。硬要留住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时间退回到,江奂刚醒来。她换上自己的衣服,打给侯亦叫他过来接自己。见面一起吃了对面小店的盒饭,拿走侯亦的钱包和车钥匙,跟着对面刚吃完饭的一个男人,一前一后开车离开。
那个男人是照顾齐东辰的同事,年龄小点腿脚轻快。先是去超市买了一购物车吃喝用的,开十五分钟的车去领预定的一束鲜花,开了很久的车到驿站取快递。最后回到单位,两个小时后换了身衣服重新开回医院。
江奂坐在车里看着他进了住院部。翻出侯亦藏起来的烟,默默点上一支看着车窗外渐渐消失的黑色能量,红着眼睛轻轻说了一句‘走好’。
刘大宇听完江奂的讲述,降下车窗大口呼吸刮进来的风。
失去,思念,忘记……
总有一天他会想起刻骨铭心的场面和渐渐模糊的面孔。那种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刘大宇感同身受。他不知道该说幸好还是遗憾,可能这就是他们必须接受的宿命。
“他退职申请递交上面不批,但给他放假散心回去之后再说。我把他领出来还得全须全尾带回去。如果忽然发生点什么,你一定顾着辰哥。他可是跟不要命的许锦坐一块……”江奂说着倒吸一口气,扯出屁股下的垫子护在胸前。
下一秒,许锦踩下油门狠狠撞上江奂车尾。
十分钟前。
许锦刚刚挂断私人理财师的电话,对方是合作几年的可靠朋友。通话内容大致和江奂说的差不多,资金置换时出点问题需要时间处理。
齐东辰一边叠纸鹤一边对他说:“江奂不像说假话的人。能看出来你很惧怕她。从这次出发开始拒载刘大宇,就算没问题也变成问题了。”
“我们在什么地方见过吧?”齐东辰抬眼看着许锦的侧脸,回忆起三年前火光冲天烟雾呛人的场景,“以前跟老单位的兄弟们跑过一趟装危险品仓库,环境加火势难以控制。当时我返回车上取水带准备从另一个方向架设点位。人群中有个又高又帅的青年,跟旁边统一穿仓库工作服准备撤离的工人们格格不入。那人的手链在火光的映射下很晃眼,跟你车上这个吊坠一模一样。”
“三年前的事,你也能记得这么清楚?”许锦只着从身后直窜出一股寒冷的气息。
“事故后,我醒来的比较晚。碎成片的记忆也终于拼凑完整。直到坐上你的车,我才意识到缘分居然这么近。”齐东辰不动声色的右手插进口袋摸到小号安全锤。
许锦意识到危险近在咫尺,看准时机一脚油门做打方向盘,撞上前方江奂的车尾。
……
踩下刹车后,空气中飘着浓重胶皮味。江奂踩下刹车的同时,来自后方撞击的推力使车横在路上。许锦那台车右侧被路边护栏卡住不能打开车门。
江奂左手心渗出血,放置胸前的椅垫掉在地上。她摊开手心,看着收上来一直当护身用的铝制五角星,顶着惨白的脸呵呵笑起来。旁边的刘大宇抱脑袋痛苦哼唧着推开车门。许锦有提前准备没晕,前方的江奂正一脸邪笑看着他。
真正的恐惧感袭来,许锦慌乱着重新点火却没有反应。他看了眼旁边昏迷的齐东辰,艰难的弯腰去摸车斗里的螺丝刀。齐东辰那边的车窗在撞击时,他趁机用安全锤砸开一个口子。刘大宇扯掉破碎的车窗,对许锦来了记手刀直接打晕。确认齐东辰颈动脉,然后解开安全带,和赶来帮忙的热心司机合力把他拖了出来。
天黑前,江奂从长长的梦魇中醒过来。刘大宇坐在两张病床中间低着头一直打瞌睡。齐东辰睡的很沉,眼角有明显泪痕,鼻头泛红像哭过一样。
江奂套着颈套活动受限,笨拙的爬起来又是一阵眩晕。她从兜里摸出一小瓶薄荷油,推醒刘大宇递给他,“把这个滴在辰哥鼻头,放任他睡下去要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