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翠哈在房梁上趴了很久,胳膊腿都有些麻了。
姥爷都决定住下了,也没必要还躲着了,就在她准备往下爬的时候,只听见“翠哈呀,哈崽!还不给我下来!”
她的心里一惊,这不是爸妈说的话,是炕上抽着烟袋锅的姥爷,头都没抬一下的说的。这个老头,翠哈一直以为他不知道自己在房梁上,谁知道他竟然早就知道。在上面这么半天,也没见他抬过头,这个老头简直神了啊。
“姥爷!我的亲姥爷啊!哈崽想死您啦!”翠哈从房梁上滑下来,笑嘻嘻地凑到姥爷身边,把头趴在姥爷的肩头,撒着娇。
“你个小兔崽子,我都来了这么半天,你都不下来,还舔着脸说想姥爷,坏东西!”姥爷嘴上说着,头却贴过来,很享受外孙女的撒娇。
“来,抽一口!”姥爷笑眯眯的把长烟袋锅递过来,让翠哈抽一口,翠哈装模作样的吧嗒两口,老爷子满意地笑了。
翠哈小的时候,老爷子就是这样。
从她记事儿起,他看见外孙女的时候,都会把那个烟袋锅递过来,让孩子整两口,好像只有这样,爷孙俩才会像拜把子兄弟一样,关系杠杠铁。
老爷子喝酒的时候也是这样,总是用筷子蘸一点,伸到外孙女的嘴里,孩子丝哈一声说“辣死了!”他就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
不知道这是不是对隔辈亲的疼爱,每次这样,姥姥都会劈头盖脸骂姥爷,姥爷依然乐此不疲。仿佛只有这样,才会有见到外孙的快乐。
“哈啊,你在炕上陪姥爷,妈去做饭!”丁红之看到女儿和姥爷还像以前一样说说闹闹,才有些放下心来,人多,她一直没有空问问女儿想开了没有,心里总是有些惦记,看着孩子现在嬉皮笑脸的,她顿时松口气。
“红之,我把鸡杀了!都收拾好了,你来炖啊!我最好你炖的那个小鸡儿啦!那个小味儿,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吴老六手上还带着鸡的血迹,没来及擦干净就跑进来,讨好地对丁红之说。
“行行行,我来炖,你去买点酒,买一大桶,咱爸爱喝!”丁红之从袜子里掏出一张钱递给吴老六。
丁红之总是把钱藏在袜子里,全身上下只有放在袜子里她才安心,觉得钱就应该呆在袜子里,脚丫子踩着心里才踏实。
吴老六拿了钱,丝毫不嫌弃钱是从丁红之的袜子里拿出来的,说不好还带着丁红之的脚臭味儿。他却如获至宝,手里攥着钱,就像得了圣旨一样,诚惶诚恐地跑了出去。
丁红之看着吴老六的背影,笑了。
吴老六这个人,老实是老实一些,但是听话,丁红之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自己拿主意,凡是丁红之决定的,就是他的决定。他从来没有自己的看法。
这一点,也是让丁红之最满意的。
丁红之趿着鞋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听见灶房里叮叮当当剁鸡的声音,炕沿边上有的地方已经开始冒着小烟儿,柴火味儿很快传来,夹杂着米香和肉香,一切好像都恢复了正常。
“红之,红之!”丁红全扛着一个人冲了进来。
“哥,你咋没走啊?你不是走了半天了吗?”丁红之蹲在灶坑旁正在往里面塞柴火,火光映衬着她的脸红红的。
见到哥哥扛着一个人进来,手里的柴火顺着手掉了下去。急忙站起身在围裙上擦了一下手,不知所措地看着哥哥丁红全。
“这个小子在外面偷窥你们家,说是看上翠哈了,让我抓个正着!”丁红全扛着一个大活人进来,脸上激动得放光。说起话来底气十足,立了大功一样。
“什么?看上翠哈了?我看看他是谁!”丁红之听了哥哥的话,心里一激灵。
丁红全扛着人一掀门帘进了屋,“咣叽”一下把人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