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红!你知道吗?我哥吴祥霖,他,他死了!”
吴翠哈小心翼翼地说出实情,心里难过极了,吴祥霖就这样死了,二大爷吴老二唯一的儿子,几分钟前还是鲜活的,这一刻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可是还要忍住悲伤的情绪,紧张地看着春红,心里有些后悔,也不知道春红现在能不能理解死亡的意义,能不能感受到生离死别的痛苦?如果不能,说出来就没有意义,如果能,春红非常难过,也不能改变事实。
“嘻嘻!你瞅什么瞅?脑袋没了还吃?信不信我一刀剁了你!”春红对着汽车的方向,歪着脖子,撇着嘴巴,两只手比比划划地说。
春红说完,屁股挪了挪地方,换了方向,表情完全不同,嗓音由女声转换成男声,一个苍老的男声还是从春红的那张嘴巴说:“哦!你别砍我!我怕你还不行嘛?”
吴翠哈语塞了。
春红接着又变回来,恢复成女声,继续说着,真的像两个人在吵架,看来,春红是真的疯了。
这次车祸,终于等来了救援人员。汽车被吊车吊上来,人员嘛,除了吴翠哈和春红,其余的人都死了。
吴翠哈带着春红回到屯子里,吴祥霖直接被送到了殡仪馆。吴翠哈找来白事先生张喜操办了吴祥霖的丧事。
吴老二家的田间地头,又多了一处新坟,新坟前面立着墓碑,墓碑上金光闪闪的大字,让人时刻能记起,新坟的主人是吴祥霖。
吴翠哈在三座坟墓前,摆了供果,烧掉之前打的表,还烧了许多黄纸和金元宝,无论有多旺的火苗,也不能抹去吴老二家地头的死寂,三座坟摆在一起,看似庞大,实则落寞。吴家两代人都已经过世,埋进了土里。
吴翠哈忙完回到吴祥霖的家,春红蹲在院子里,洗着一大盆衣服。她自己的衣襟儿湿了大半,发丝上的水珠儿,晶莹剔透地滴落,春红好象是被泼了冷水,全身上下湿漉漉,用力搓着脏衣服,衣服的黑水不时溢出洗衣盆,春红的眼珠儿转了一下,一声不吭。
“春红!”吴翠哈叫着春红的名字。
春红抬头扫了一眼,继续低头洗衣服。他的儿子吴梦哲站在一边,斜着眼睛看着吴翠哈。吴翠哈没有走近,就能感觉到一股敌意。
吴梦哲的媳妇一只手按在后腰上,腆着怀孕的肚子走出来,手里拿着的内衣扔在春红的盆里。春红立刻如获至宝地拿起来,放在搓衣板上卖力地搓起来,生怕慢了会挨骂一样。
“吴梦哲,那是你妈!她都疯了,你不能这么对待你妈!”吴翠哈瞪着眼睛看着。
这一幕似曾相识,原来的吴老二和老伴就是这样被吴祥霖和春红对待,现在是吴祥霖的儿子和媳妇用同样的手法对待吴祥霖的媳妇,而吴祥霖死了。再也没有人能站出来维护春红,春红傻傻的人生,应该只剩下煎熬,吴翠哈的眼眶湿润了。
报应,这大概就是报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