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张小已还殷勤地嘘寒问暖,一块儿吃了早餐,甚至陪着小师弟练了会儿枪法,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师兄模样。
直等到将近午时,一行人才结伴走向演武场,要在许多门人弟子面前比斗一番。
看到辰启跟这些人一块儿过来,别的弟子门人都神色怪异。
“怎么是他们?”
“辰启师弟一会儿不会要跟他们比斗吧?”
“那还比什么?不早叫他们阴了?”
“怎么办?要不要提醒一下辰启师弟?”
“不用吧。毕竟是宗主他老人家的意思。再说人家是枪甲的徒弟,指不定有什么法子呢?”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纷纷,相小已露出他那招牌的笑容:“小师弟,你别听他们说的吓人,我们也就是一般水准,小师弟也还没有胜算。”
嗯,对对对。要不是昨晚装醉,还真就中了你们的招了。比斗之前玩盘外招,你们是真脏啊!
“多谢小已师兄,到时还请小已师兄手下留情。”
“小师弟说的哪里话?还要小师弟手下留情才是!”
张小已看着这个连玉剑宗嫡传都揍过的天才少年,眼神与语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轻蔑与傲慢,果真是个好苗子。不过呀,小师弟你一会儿可别怪师兄,我这也是奉命行事啊。
三刻钟之后。
已经被喂下解毒药丸的辰启神色晦暗地倚坐在自个儿师傅身边,明明昨晚的毒针自己都防备住了,为什么还会中招?
“师傅……”
小家伙很委屈,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输了,觉着自己给师傅丢人了。
枪甲把手按在他的脑袋上:“好了好了,安心休息一下,再有个一两刻钟差不多就不疼了。”
张小已满脸堆笑地看过来,手上还端着盘什么,香气四溢。
“小师弟,你别见怪啊。师兄给你赔不是了,吃点东西?”
辰启摇了摇头,没胃口。
“小已师兄,你是什么时候给我下毒的?我明明都仔细防备着了。”
张小已扯着大笑脸:“你刚踏过咱们山门的时候”
这么早!那时候分明还没定下比斗的规矩,两人都还没有相识,怎么就早早动起手来了?
徐有灵师姐也凑过来:“小师弟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心眼子最多,心思最毒,你玩不过他的。”
多新鲜!昨儿喝酒没你是吧?这会儿把锅都甩给我合适吗?
比起这大袋宗上下一片祥和安宁的景象,某个不起眼的二等宗门的处境,可就艰难的多。
连岳宗,楚国西南方的一个普通二等宗门,今日却迎来了几位意料之内的客人。
一行数十人人浩浩荡荡御空而行,凌空立于连岳宗之上,领头一女子英姿勃发,手中长枪威风凛凛,身上铠甲熠熠生辉,身披长袍,足踏战靴,天底下再找不出这般话本子里的女将军了。正是镇守关内的楚国最高战力周次凤。两边分别站着两人,其中一边的两人身披黑袍,看不清样貌,分明也是官府皇家的武夫,另一边的两人倒是很多人都认识,一位是连岳宗东边的邻居常阴宗宗主独孤甫,字少静。另一位是连岳宗西边的邻居,位于连岳宗与飘雪山庄势力之间的二等宗门清生门的门主祝何,字长盛。
五人之后二十人左右排开,有十人是清生门的四阶弟子,有十人是常阴宗的弟子。
连岳宗的宗主带着许多四阶弟子在山门之内,也不升空,只站在原地冲周次凤一行拱手说话:“不知周将军大架,有失远迎。如此兴师动众,不知所为何事啊?”
周次凤连跟他说话的闲心都没有,轻轻掂了掂手中枪,换了个握枪姿势,蓄足气力,一把将长枪投掷出去。去彗星扫月,居高临下之势,如雄性捕兔,如天雷击木,气机锁死那连岳宗宗主,叫他根本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试图阻挡下这一击。
轰一声巨响,长枪与连岳宗宗主的身影一并消失在了被卷起的尘土烟沙之中。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是。周次凤一枪递出,居然转身就走,不作停留。不说底下看着的寻常连岳宗弟子,就是被邀请来的两位宗主,二十位弟子,都没闹明白这叫怎么个事儿,就给一枪,然后就完了?朝廷未免太闲了吧?
然而不知是谁第一个开口惊呼,然后就是接连的惊叫,再之后就是诡异的死寂。尘土散尽,那位连岳宗宗主,江湖成名已久的血斗牛,居然就这么直直地被长枪捅烂了胸膛,死死钉在了其身后的石碑中。那来历非凡的石头,寻常人要刻下字都万般不易,这会儿竟然叫这一枪连带着打穿了大半。
谁也没看清那两个黑袍人是什么时候动的,身如疾风,只听闻处处哀嚎,仿佛没有人是其一合之敌。不过须臾功夫,连岳宗广场前就新添了将近二十具尸体。
两个黑袍人做完这些,就旁若无人地转回原位,高高在上,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而后,不紧不慢地跟随周次凤的步伐,一同离开了。
直到三人彻底消失在众人视野中,独孤甫与祝何这才放松下来,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少静,这……”
这叫什么事儿啊!本来一早周次凤找上门来,点名要一位宗主并十名四阶协助朝廷办事,那些个心里百般不愿为朝廷爪牙的江湖人到了这会儿才明白,他们哪里是朝廷额的鹰犬,分明是被杀鸡儆的那只猴。
相对而言与朝廷关系更好的常阴宗宗主颇有几分事不关己的态度:“长盛兄,知足吧。至少我们是朝廷要震慑的那个猴,而不是下头这个被杀的可怜小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