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要尽快动身金陵府。”李存礼道。“高从谨若是举事,面上不能与我们有什么干系,否则徐知诰不敢结盟,杨溥也就未必不会动手。”
“我与降臣的一番交易只在江陵。”李绛璎微微皱眉。“出了南平的地界,恐怕李星云便要卷土重来了。”
李存礼轻笑道:“尸祖不是还等着我去练那被青帝经打磨过的九幽玄天神功么?她定然不会让李星云轻易得手。”
“青帝经只能从我手中取,可是找个不怕死的练功之人却不难。”李绛璎淡淡道。
“我想,这他人并不易选。”李存礼淡淡道。“至阳至刚的内力,是那么好找的吗?”
李绛璎脸上忽然出现了一点诡秘的笑容。
“不,我想,尸祖有朝一日是要找我来练这九幽玄天神功的。”
她说得笃定,李存礼也不知她何以如此笃定,只还不等他细想,李绛璎便话锋一转。
“金陵府之行依旧急不得,如今降臣是个晦暗难明的态度,有一位尸祖却是注定要与我们为敌,若是他拉拢得其他两个,只怕徐知诰也难抵挡。”
她说的正是焊魃,毕竟是做了吴王的女婿,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泰山被拉下皇位。
风似是紧了些。
“我却知道有一人还可伸出援手。”李存礼道。“悬壶阁声名不显,通文馆却大略对青帝经有些耳闻,冥海无岸深受离魂之症侵扰,昔日我只为她指漠北奥姑那一条路,可悬壶阁应当也有法子施救才是。”
李绛璎的手抚了抚袖中玉笛,眼中有一瞬的杀气。
“你知道悬壶阁。”
李存礼轻笑道:“从殿下说出青帝经的时候起,便知道了。”
“通文馆倒也算得上博学,不错,悬壶阁也曾救治过离魂之症,然而你需知道,冥海无岸杀伐过重,若是在医者眼中,恐怕她才是当被除去的那一个。”
南地之风,忽然显得也有几分冷。
“那要看你是选医一人,还是医天下。”李存礼不为所动,道。
“医一人近在眼前,医天下虚无缥缈。”李绛璎轻叹一声。“可我不是个合格的医者,我想做个合格的太宗子孙。”
她话音刚落,便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声音里带一点凛然杀机。
“女娃娃,你这番话,得是说给我听的。”
李绛璎看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赤眸女童,倒未显得惊慌,只道:“入南平王宫如入无人之境,不愧是尸祖。”
萤勾却问李存礼道:“你小子前次便诳我一回,叫我咋个信你?”
李存礼作揖道:“奥姑确有法子让尸祖免受离魂之苦,可惜漠北终究非我族类,许是怕尸祖太强,来日挡了她南下之路。”
“你们自打你们的,什么非我族类,都与我无关。”萤勾冷冷道。“我今日来,本是受人之托来杀你。”
“是受不良帅的请托吧?”李存礼低笑一声。“他倒也是个岐黄高手,可惜他的女人同你体内另一个魂魄交好,恐怕不会许他动手救治。”
想到姬如雪同阿姐之间的关系,萤勾的神情也更冷几分,显然是认同李存礼所说。
“尸祖,不如我们再做一笔交易。”李存礼含笑道。
“说。”萤勾吐出一字,里头似乎已经有些难耐的杀意,显然若是李存礼的答案不能叫她满意,或许她是顷刻之间便会动手。
“尸祖保我们平安到金陵,我当倾力为尸祖治病。”李绛璎接话道。
“你有这本事?”萤勾眸光一转。
李绛璎对上那一双杀意凛然的眼,却不曾惧,道:“尸祖能维持这片刻清醒,只怕是李星云为了杀我们给尸祖展现了一点诚意。我却可以先为尸祖压制这离魂之症,保证尸祖三月之内都不会受扰。”
李存礼本想着冒一点风险替李绛璎夸下一番海口,却不想李绛璎已经先行一步,甚至于所说比他所想更为匪夷所思。
将另一个魂魄压制在体内足足三月?
他同萤勾也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身体的症结出在哪里。
虽说能够掌控力量的那一个是萤勾,可素日里掌控这身体的却总是阿姐,起初是阿姐的所作所为叫萤勾极为不喜因而萤勾选择避世出走,后来却是阿姐在这一场比拼之中逐渐占了上风。
萤勾想要掌控身体是愈发的困难,是以才会急切地想要除去阿姐,为此明知侯卿焊魃同李星云交好,却依旧肯与他们合作。
那一瞬间李存礼几乎以为李绛璎是在唬人。可是李绛璎的神情却很认真,她眸子里闪着一点光,那大抵是医者的自傲。
于是李存礼最终还是选择了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