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么?我知道尸祖当年因为上饶公主被擒一事心中对他有些成见,然而他当初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难道忠心也能算是一种罪过么?”
焊魃笑了一声,道:“你倒是伶牙俐齿。”
李绛璎垂眼,道:“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李存礼也不知自己此刻心中是做何想。
或许这是长久以来第一次有人站在他这一边,说出忠心不能算作是一种罪过,这乱世天下本是分不出什么对错的,他和李星云立场不懂,兵家伐谋之事用出什么样的手段都不足为奇,他恨李星云是恨自己失败,李星云恨他是恨和陵那一剑之仇恨不良人死在他手下。
那只是胜负而不是对错。
他也从不觉得自己就是对的,只是当燕云十六州这几个字重新进入漠北的视线的时候,他才晓得这个太宗子孙是太过刚愎自用了,以为有着前朝不良人的护持便能为所欲为。
李星云的眼睛是看得到生死,然而也只看见了身边人的生死。不良人的命是命,当日洛阳无辜百姓的命当然也是命,以寻常人性命为筹码是落了下乘,这样的事情大哥也做过,大哥是太想赢,李星云也是一样。
而今呢?而今李绛璎也想赢。
但李绛璎的眼睛似乎是能看见旁人生死的,所以今夜她站在这里,说自己是来清君侧时是那样的坦然自若,她知道自己在杨溥眼中兼职可以称得上是厚颜无耻,可她是为了胜利为了李唐的江山,于是便成了坦坦荡荡的无耻。
焊魃最终还是跟着李绛璎走了。李存礼不必猜也知道她去见上饶公主究竟是去做什么的,今夜他们进宫是为了杨溥身下那个位置,她与上饶公主之间显然算不得是朋友,李绛璎是想看一看上饶究竟是怎样的体质,看一看那个本不应该出生的孩子。
那与他是没什么关系。
他只要留在这里,确保徐知诰会活着,李星云会大败而归,而杨溥将要做一个傀儡帝王便已经够了。
“你倒是好本事,能把四大尸祖都笼络在手里。”李星云的目光有些森然。
李存礼轻笑一声,道:“通文馆与玄冥教可算不得朋友,所以这是殿下的本事而不是存礼的本事,只若真说起这本事来,只怕你李星云也不遑多让,毕竟玄冥教才是当年篡夺去大唐江山的罪魁祸首,你却是先殿下一步,与四大尸祖都有了些交情。”
萤勾轻哼了一声,显然对这所谓的交情是不以为然。
李星云这一回倒也不恼怒了,他道:“朱温和他那几个儿子都已经死了,现下我要的是天下太平,前尘往事当然算不得什么。”
“那么这天下如何太平,便要看各自本事。”李存礼的声音终于冷了些,他如今是把他最想说的话给说出来了,那是他在喉骨鲠,从当日东都失陷李嗣源失了分寸之后就一直在他的胸臆之中不吐不快,几乎成了积年的一块心病。
他没有想到自己真有机会在李星云面前说出这话来。
“只要这本事,不是太宗子孙反倒要去勾结外族,以燕云十六州为儿戏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