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悦刚刚醒来,大脑还在晕晕眩眩、迷迷糊糊中,旁边传来嘈杂的声音,似哭似悲,不断在耳边萦绕。
“大夫,大夫,你就再看看吧,我这里,这里,这还有根银簪,药钱够的,我们家可就这一个孩子。”
外面淅淅索索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推让声。
紧接着外面就是几个匆匆而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二嫂,早就说了,家里还是要个男孩才能压得住,你说你,我都愿意把三儿给你过继给你,你还不愿意,你这不是给怀英断了香火吗,这银簪得留着,到时候养孩子还要花费呢。”
一个有些微胖的妇人走过来,听到要给银簪顿时一拍大腿,心疼的不行,远远地就喊起来。
床上的楚清悦有点茫然,一时搞不清清楚状况。
身子下面躺着的不知道是床还是什么,一点都没有她家中席梦思床垫的软乎劲,如此硬的板床她也是好多年没躺过了,外面的这些人又是谁。
只是,她现在只感觉到身体实在太累,眼皮子太重,纵使想睁开但又实在睁不开。
“怀英在世时就说过,我们家悦儿以后要立女户,不需要你们家的孩子来养,之前武宗女皇起,女孩也能高中科举,可以光宗耀祖了。”
之前悲泣恳求大夫的妇人,正是纪凌萱,她清丽的面容隐隐含煞,忍怒说道。
“自古以来,都是男人考的秀才、举人,再说了,你还当是武皇刚开始的时候呢,那时候都是男女分开考,现在可是同时考,考同样的卷子呢,有几个女人考上的,不过几人罢了。”
不屑的声音响起,微胖的妇人对二嫂说的话完全不以为意,在她的心里家中还是男儿最重要。
这反而令纪凌萱收起了怒容,按捺下心中怒意,故意带着高傲冷静也带着几分不屑瞥了眼胖妇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弟妹还是应该关心一下文事,现在虽人少,但是每年人数都能在增加,越来越多的女子参加科举,去年可是上榜了数十个了。”
说完顿了顿,接着带了几分关切说道:“辰儿再过几年也要科举了吧,弟妹还是要关注一下,不了解不要紧,要是说错了话,让人以为你不喜武皇和皇上的政策,那可会影响辰儿前途的。”
“你……你……哼!”
那个妇人声音有几分语塞,不知道怎么反驳,又担心真给儿子带来影响,不敢再说,看到床上躺着的楚清悦,又色厉内荏起来。
“大嫂,你看二嫂这嘴真是厉害,我不过就是关心关心,二嫂竟然这般说,可真是让人伤心,我刚刚听说大夫说悦儿情况不好,急匆匆赶过来关心,没想到……唉!”
妇人带了几分委屈,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好了好了,弟妹你也别和三弟妹计较了,她也是心直口快,不是坏心,三弟妹,你二嫂也是伤心呢,你就不要再说了。”
胖妇人旁边一个眉目柔顺、又带了丝严肃的女人淡淡地说道,不紧不慢,各安抚了一下有些火气的两人。
“弟妹,悦儿身体怎么样?”
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小女孩,严肃的女人关心问道。
问询的话一说出,楚母不禁悲从心起,不愿意回答大嫂的问话。
顿时场面有些尴尬,大嫂只好又问起了大夫:“大夫,我这侄女身体怎么样了?”
“怕是不好,这病来的太快太急,之前已经下过重药了,今日若再不醒来怕是难过关了,她今日的状况又并不好,怕是……。”
之前在一旁假装隐身的大夫,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其实他认为这女孩儿十有八九怕是不好了,毕竟已经这么些时日了,她这个症状并没有转好的迹象,只是这话还不能说,总要给家属一些缓息的时间,再说了,他也不算是说谎,今日若是这女孩能醒,还是有可能转好的。
看了眼身边的胖妇人,大嫂现在倒也认可老三家的说的话,就是把他家三儿过继给老二家,虽然老三家不太靠谱,但是这个到底还算是个好主意,毕竟总共三兄弟,老三家不送,他们老大家就得考虑送过来一个了。
虽然老二家不知道还剩多少财产,但是老二家的科举人脉到底比他们普通老百姓强,不仅老二是个秀才,老二家这个弟妹的父亲也是个秀才,还是老二的老师,这可就够人眼馋的。
可是,她到底心疼自己孩子,别人家哪有自己家好,她实在舍不得送出去一个。
若不是老三家的一直催,看在文辰这孩子的份上,她才愿意和老三家的过来,否则,现在这事实在不太好说出来,最好等事情过去了,过一段时间等老二家的心情平复了再说。
想了想,她便走到纪凌萱旁边,轻声安慰道:“没事,也许悦儿吉人自有天相,今天就能醒过来呢,晚点我让萍儿过来和你一起等。”
纪凌萱看着床上的女儿,心中不由一痛,难道丈夫走了以后,女儿也要离自己远去吗,莫非自己真是个克夫克子的命。
还是说自己没有去拜满天神佛,所以才没有神佛才没有保佑自己女儿,只是丈夫和父亲都不信这些,之前她也不信,她更愿意把这钱给大夫,只是现在,她有些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