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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二三月份的天气寒冷多变,经受了一整个冬天的洗礼,夜晚马上降临,凄凉而悲伤。

不远处的一户人家爆发出小孩的哭声,哭声中还夹杂着女子大喊的哭声,是的我的二妹出生了。(当时生孩子基本上是在家里由接生婆接生)

妹妹的出生使我们这个困难的家庭更加艰难,爸爸伺候妈妈做月子,家里没什么吃的,天天熬的玉米糊糊,妈妈吃不上饭没有奶水,妹妹几乎无时无刻在哭,爸妈因为妹妹的哭在家里吵起来了,关键时刻最疼我的外婆来了,她给妈妈送来了25颗鸡蛋,一块豆腐,外婆看妈妈哭,她一边哭一边给妈妈做了饭。

外婆有五个儿子两个女儿,我妈是她的老来子,但她是跟着我的小舅舅生活,她给我妈做完饭刚回到家,舅舅就跟她吵了架,因为那时候的人穷,我舅妈不愿意让我外公外婆管我们家,说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舅舅是个听老婆话的人,说是在管我们就要跟我外婆外公分家,这个架就在外婆的妥协中结束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妹妹很快就六个月了,快过年了,也迎来了寒冷的烈冬,雪花纷纷飞扬,家里没有烧的煤子,家里的土房被寒冷包裹着,爸妈又因为没有钱置办年货而吵架,看着别人家那么热闹,每天都有人去镇里采购过年的东西,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拿,妈妈觉得她上辈子肯定是造了孽才会嫁给爸爸这样的人,爸爸就任由妈妈这样骂得,一声不吭,他觉得妈妈说的对,吵完架的好几天爸爸不敢言语。

很快就过年了,家里只有一颗大白菜,几个洋芋,我们西北的习俗是大年三十是一定要包饺子的,预示着团团圆圆,但妈妈看着几个洋芋和一颗大白菜,陷入了沉思,这时候爸爸回来了,他提着一溜子猪肉,说让我妈包饺子,在别人家鞭炮齐鸣声中,爸妈一起动手包了饺子,是玉米面的饺子。

有人说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而充满了新生,但对我们家来说,妈妈又怀孕了,爸爸一直想要个儿子,所以不顾计划的实施,一定要生个儿子,而我被送去了姑姑家呆了几个月,短短的几个月让我体验了什么叫人情薄暖,以至于后来我对亲戚的淡薄,直到我妈生下我三妹,才被送回家,我爸因为妈妈生的是个女儿要把妹妹送人,我爸想送给我姑(我姑父没有生育能力,姑姑一辈子都没生养,后来领养了我姑父姐姐的儿子),我妈想送给我小舅舅(舅舅有个儿子,比我大一岁,但被外婆带着去我大姨家玩了几天生了个病没了,我舅妈表示以后都不会生了)。后来我爸没争过我妈,还是把妹妹给了小舅。

妈妈做完月子,就跟爸爸一起去了青海的一个砖厂,把我和二妹寄养于我的二叔家,(走的时候把家里仅剩的四袋面粉都送到了叔叔家里,)这些是我妈后来我们长大以后才给我说的。我的奶奶也是跟着叔叔一起生活的,由于爸爸是送出去的孩子奶奶不想管我们,(爷爷有四个兄弟,其中我二爷爷没有娶妻生子,就把我爸和我大姑过继给我二爷,以至于我奶奶嘴里经常说的是个我爸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让我爸自己想办法,说没本事为什么要生这么多孩子,还个个都是女孩。不像我叔叔,两个都是男孩,爸爸在奶奶的各种嘲讽下放下放下我们就走了。

爸妈走了之后,会隔一个月打个电话给我妈,但也仅限于打到大队书记的家里的座机上,再有大队书记用喇叭大喊说谁谁来电话了,来家里接电话。(那个时候没有手机,全村只有一台座机,还是在大队书记家里)每个月会给叔叔打两百块钱,用于我和二妹的零用钱,但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叔叔给我们买过东西,相反叔叔和奶奶常挂在嘴边的话是你们现在吃的是我们家的,等你爸妈回来就赶紧回你家去,每天吃饭的时候都会问,你吃的是谁家的饭,那个时候二妹还小,因为天天尿床被奶奶打的不敢说话,我那个时候不知道,就说吃的是“你家的,”奶奶听完之后就给我一小碗饭让我俩吃,我就会先喂妹妹。(通常妹妹吃完就剩一点底,我就把剩下的吃完把汤喝完,因为没吃饱通常都会舔碗,因为西北人主食是面条,吃的是汤面)。以至于我天天吃不饱,那个时候我六岁,体重不到六十斤。叔叔家里还养了两只羊,我带着妹妹还要天天放羊,我叔叔家的两个儿子要比我小好几岁,也要带着他们两个,每天放羊的时候还要带着看,因为太饿了,经常是羊在吃草的时候我就带着他们三个到处找山里能吃的东西。(在我们那边有种树叫金钱子树)我就带着他们吃这个东西。因为我叔叔的二儿子是我奶奶娇生惯养的,所以他吃了晚上回去就开始闹肚子了,他喜欢撒谎告状,说我让他吃草,他不吃我就打他。当天晚上我被奶奶用脚踢我腿,腿青了好几块,叔叔回来,奶奶添油加醋的又告了一状,他拿了放羊的鞭子,把我挂起来抽了一顿,等抽完我的身上全是红印和淤青。我哭了一个晚上,第一次想妈妈。但又能怎样呢,第二天日子还要照旧,走之前还要我保证不带他们乱吃东西。那天起来就非常想回家看看,感觉回家爸妈就在家里等着我,就牵着羊带着他们三个回家,一进院子,院子的草比房还高,仅有的一面围墙被放牛羊的人推塌,我那天感觉身体里住进了一个魔鬼,他不说不让我们吃草吗,那羊也别吃了,我就把羊绑到了没草的地方,他们三个就在草堆里玩了一天,而我就在家门口的一颗石头上静静的坐了一天。

(生活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副沉甸甸的担子,只不过有的挑在肩上,有的扛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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