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陷入了沉默。
在端掉风月客栈后,他虽然没有什么收获,但在这个村子里,他得到了如黄金一般赤诚的人心。
周怀瑾在通晓前尘宿慧之前,也是个不曾出过村子的农家子。
他比谁都清楚,粮食对于一個土里刨食的农民而言有多重要,送给他的那些粮食,那都是从自己和家人嘴里,一粒一粒的省出来的。
尤其现在正值春耕,若是今年天有不测,地里收成不好,那些看着不算多的粮食,可能就是他们的性命。
他随后将手中的粮食缓缓放下,摞在一起,忽然间有些欣幸昨夜自己的鲁莽,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好似要将胸中的郁气一并吐尽。
要不说人心善变呢!
昨日夜里他还在反省自己的鲁莽,今天太阳还没落下呢,就完全变了个相反的态度。
不过这正是人性的复杂与矛盾,反省是真,欣幸也是真!
周怀瑾扫视一眼院子,发现人群散去之后,院子里只剩下他和房主大娘,还有狗娃子和拽他耳朵的那女子。
见狗娃子还在,他随即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端掉了那风月客栈的?”
“昨晚道长与那些人斗起来的时候,我恰好就在不远处,我打小眼神就好,瞧见了道长的样子。”
狗娃子说完后,低着脑袋,脸色潮红,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羞愧的说道。
“我对不起道长,我也是在我婆娘骂了之后才知道,这件事应该先问过道长之后,再同村子里的人说。”
周怀瑾颇感意外的看了一眼那女子,难得她能想的这么周全。
不过他并不在意消息的保密,反正他也不会在云州停留太久,否则昨晚那狐妖小贼就该被他灭口了。
他摆了摆手说道:“不重要,起来吧。”
说完后,准备问一下大娘,这些东西都是谁送来的,看看能不能还回去,他留着也没有用。
狗娃子却依旧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裤腿,眼睛通红,神色犹豫,欲言又止。
而他妻子则是拽了拽他,轻声说道:“我没事的,咱们回家吧,你要懂些分寸。”
周怀瑾见状,再一听,就是有事才会说没事,不过他现在心情颇为不错,随即说道:“怎么了?有事就说吧。”
只见狗娃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磕头一边说道:“求道长救救我婆娘啊!”
看的周怀瑾一阵恶寒,当即大喊道:“停停停!你赶紧起来好好说,否则贫道就走了!”
狗娃子闻言停下动作,收住情绪后说道:“道长我去那客栈,其实就是想用我的命换些银钱,给我婆娘驱邪。”
“驱邪!”周怀瑾惊讶重复了一句后,随即运起观法,望向那女子。
只见对方的眉心间确有一道黑气存在,仔细观察后,感觉有些像是阴邪之气,应该是冲撞了什么邪物,不过并不浓重。
“一个月前,我婆娘去地里给我送饭时,突然昏倒了在路上,马神婆说她是撞了邪,可我实在是凑不出银子驱邪,才去了那客栈。”
这时,房东大娘出来补充道:“马神婆极为灵验,村子里的生老病死,几十年了她从来就没出过错。”
如今这方世界是修行大世,有这本事实属正常。
这女子身上虽然有一道邪气,但并不浓重,甚至只需一道驱邪符就能化解,也不算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