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抽屉里拿出地图，给我指了方向。我问他想吃什么，他说随便。我拿着地图、车钥匙和包，走到门口。正要穿鞋时，他走过来，手上拿了个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卡递给我，“你的信用卡寄到了。”

“不要。”我没有伸手去接。

“你不是没有信用卡吗？”

“我有现金和支票。”

“还是信用卡方便。”

“我不要。”

“你怎么这么轴？”他对我瞪眼。

“我就这么轴，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轴，还不改？”

“我轴还不是因为你的态度。”

“我态度怎么了？”

“你说呢？你要是嫌我烦，就明说！用不着找借口，嫌我这个嫌我那个。”我的声调越来越高。我感觉胸前绑着一个火药桶，强烈的气味熏得我晕头转向，明知危险，却拿它无可奈何。

他盯着我，僵持了片刻，叹口气，摇摇头，不耐烦地说：“算了，你不爱用就不用。我没功夫跟你扯皮。”他转头走回桌前坐下，不再理我。

我穿鞋时越想越气，看他这架势倒像是我在无理取闹了。我真想冲过去对他喊：谁扯皮了？可转身一看，他正坐那儿专心打字。要是这会儿抓他吵架，还真是无理取闹。算了。我还是走吧。我憋着一肚子气，走到车库。

车驶出地下停车场的刹那，直射的阳光刺在我的眼睛上。刚才的一切仿佛梦一般。一个熟悉的旧梦。一个让人灰心丧气的旧梦。我赶紧从包里找出墨镜戴上，摇下窗子，用力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今早的努力又失败了。怎样才能从那个恶性循环里挣脱出来呢？到底是他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为什么说不了两句话就会爆出火药味？

前面路口有个STOP路标。我在白线后停了一下，习惯性地把头左转右转再左转，可我的脑子并没有跟着眼睛转。明明瞥到路口左侧驶来一辆车，我却想都没想便踩了一脚油门。待我驶到十字路口正中间时，那辆车直直地撞过来，喇叭声轰鸣，我才猛然意识到他那条路是直行大路。他在路口处是无需停车的。我赶紧踩下油门，冲了过去。好悬，就差那么一点就撞上了。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我本来车技就差，又很久没开了，竟然还敢心不在焉，不要命了？我骂了自己一通，决定集中注意力专心开车。等半个小时后开到超市门口时，我满头是汗，发现已经不像刚出来时那么生气了。仔细想想我们之间并没有多大矛盾啊，我为什么气得跟个蛤蟆似的呢？简直是不可理喻。就算没睡好觉也不至于如此反应过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