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帐篷,外面看着不太大,但里面却很有空间,陈设齐全,且目测空余出来的地方还能再站下十人左右。
“昨晚你一夜没睡,今天又着急赶路,我们早点休息。”尼布脱下身上的大袍。
“我们?”洛西见他开始脱衣服,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就慌了。
“恩,怎么了?”并没觉得不妥的尼布继续解腰带。
洛西特想把他两只手绑起来,但是她不敢上前阻止,吓到变声。“可是在泰德穆尔我们都是分开的两间房啊?”
尼布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她,目色幽深。“塞米拉米斯,你和我是接受过马克杜尔神祝福的夫妻,在巴比伦的王宫里我们就是夜夜相伴,同床共枕,在泰德穆尔与你分房是因为顾及你的身体……”
“我现在也不舒服。”洛西红着脸抢答,不想等他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就算她十八年来恋爱经验一片空白,也不代表啥都不懂。
什么“同床共枕”、什么“夜夜相伴”。
听着就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再说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暂时还不能把我当成她。”
尼布此时心里从未有过的憋屈,明知道她一个个的借口拒绝自己,偏又不能逼她就范,看着她低下头,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胸口堵得硬邦邦的。
“你睡吧,我让那两个小女奴进来伺候。”他语气不悦,转身便走了。
看着帐篷的门帘被掀开又放下,确定他走远后,她才整个人放松下来,真是吓她一身冷汗,想起这一路上两人时不时不经意,或他有意的肢体接触就够让她心惊胆战了,至于两人挨着睡一张床上,她是想都不敢想。
白天在马背上的确睡得很熟,但沾床躺平后的舒坦加上床头好闻的熏香,她又很快进入了梦乡,她又做了一个梦,一个比上次更加离奇可怕的梦。
这次她是在梦境里不断奔跑逃离,被绊了一跤后醒来,床上,她的身边多了尼布,他抱着她,皱着眉,一脸担忧。
“又做噩梦了?”
洛西神智还没清醒,目光迷离地看着他。
尼布一边抬手为她擦拭额头脸颊的汗水,一边解释。“刚才艾米娅到萨尔塔帐前找我,说你闭着眼说胡话,怎么都叫不醒,所以才找我过来。”
他又说。“一定又是恶神作祟,我去找纳布一姆,耶利米说他懂得医术。”
他松开她就要下床,却被她抓住,两只手紧紧覆着他的手腕,被他的肤色衬托得尤为白皙。
“你别走。”她眸中晶莹颤动,央求道。“留下来陪陪我。”
“好,我不走。”尼布自然是乐得留下,他坐回床上,重新拥着她瑟瑟发抖的身体。“能和我说说,做了什么样的梦吗?”
怀中人不语,只是两只手一直抓着他的手腕,力道比平常要大。
他柔声轻哄。“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我再问。”
“好多的死人,整整挂了一面墙,有的没头,有的只剩下半截,没有胳膊的,没有腿的……”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沙哑带着哭腔,全身颤抖着直往他怀里钻。
“只是一个梦而已,不想了,纳布一姆一定会治好你,等你身体里的恶神被驱逐,就再也不会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梦。”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自己却垮了脸,她所描述的场景,都是曾经亚述统治期间真实发生过的,四方战乱,但凡亚述铁骑所到之处,就会留下这样的场面……以示震慑。
她是亚述公主时虽常居深宫,足不出户,但对亚述军队此行径,应该不会陌生。
“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血。”她知道只是一个梦,但为什么和上次一样,里面的每一个画面都真实到令她痛苦,满墙的尸体像悬挂的风铃一样触目惊心,被血染透的墙壁飘着作呕的腥臭。
尼布以自己高大的身躯罩着她,给她依靠,和十足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