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他身后看去,其中一个自然是跑去报信的小丫鬟,另外两个则是成年汉子,体量颇为雄壮,往街头一站,很有些震慑力。
那些围观的闲汉妇人们见这几个人一出来,登时就露出些胆怯的样貌来。已经有人在以目光交谈,显然准备要离开。
方沁湄扫了这一眼,大致的情状已经了解,正思考对策,就听朱大小姐猛然爆发出一声带着泣音的娇喊:
“爹爹,你要给女儿做主啊!”
然后自己的身前也一暗,却是母亲紧紧张张地再度挡在了方沁湄的身前,一只手缩到背后向她努力摇着,一边用赔笑的口吻说道:
“朱掌柜,我们来,来修补那支簪子的……”
这位朱掌柜中等身量,肩部平展,显得很是健壮,他淡淡地扫了方家嫂子一眼,拉长了声音道:
“我道是谁,原来又是你啊!老夫方才没听错吧,你能修补簪子?就凭你?”
方家嫂子还来不及说话,已经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接过了话头:
“朱掌柜,那日损坏了簪子乃是小女子的错,还请不要责怪家母!”
朱掌柜看向说话的方沁湄,脸色一沉,冷冷道:
“长辈面前,哪有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话的份!你们方家的家教真是……”
话音未落,却听另外一个声音响起,说得又急又快:
“爹爹啊,就是这贱婢,损坏了女儿的簪子,还敢上门来闹事!”
旁观的闲人们不敢直视朱掌柜身边的两个健壮伙计,却不代表没有意见,当下就有人“呱”的讥笑了一声,嘀咕道:
“哎呦,长辈面前哪有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话的份……”
一字不差的把朱掌柜的话还了回去。
朱大小姐登时气节,眼睛瞪得老大,在人群中看来看去,喝道:
“谁!!是谁在乱嚼舌头根子?!不怕本小姐收拾你吗?!爹爹,你看看他们啊……女儿不依啦!”
她年纪本幼,说话自然尖细,在街上转眼传出老远。
一辆马车缓缓自街道尽头移动而来,听到这边的热闹,便停了下来。一只雪白莹润的素手轻轻掀起了车厢格子窗上的遮挡车帘,露出半张同样雪白娇嫩的小脸,向这个方向看来。
瞧了一刻,这张小脸便转了过去,恭恭敬敬地向着车内低声道:
“小姐,是那位朱大小姐朱牡丹正在他们家银楼底下骂人呢……”
“嗤!一个商户之女,也乱用什么牡丹之名……”
说完了这句话,马车更不停留,缓缓地向另一个方向走了开去。
朱大小姐朱牡丹自然不知道有人对她下了这样的评语,她兀自瞪着眼睛,愤愤不平地想让父亲给自己找回场子。
方沁湄却已经觉得此事的无稽了,有这吵架的功夫,多想想办法去赚钱多好啊?再说,再和他们纠缠下去,就怕吸引的人越来越多,届时会让自己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性格越发扎眼,当下方沁湄不再迟疑,含笑踏前一步,再度提高声音道:
“还请掌柜的出示那支金簪,小女子与家母的确是为修补簪子而来!”
“不行!本小姐的首饰,你休想再碰一指头!”
朱牡丹尖声叫着,朱掌柜却眼神一闪,露出和颜悦色的神情,向身后挥了挥手:
“既然如此,就去里面把那支金簪拿出来吧,咱们看看方小姐的本事!”
朱牡丹一下看向自己的父亲,简直就要哭出来,朱掌柜却温言劝道:
“既是对方诚意道歉,还要给人几分脸面才好,到底是乡里乡亲的……”
朱牡丹的脸完全塌了,猛地推开身边的人,就向朱家银楼里面跑了进去。
啧啧,家教,嗯,这就是家教……
为了将来她能有个好婆家,讨人欢喜些,自己好像就应该这么做,就像,就像……
朱掌柜想着,目光再度落在了方沁湄那看似平静温和的面容之上。
就像她一样?
不!她算个屁!贱婢,那个人的女儿,只能是个贱婢!
朱掌柜的眼中陡然掠过了深深的忌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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