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沁湄今日梳洗一新,头上特意让方嫂子给细细挽了双髻,换了件浅蓝色粗布上襦,底下着青色撒脚裤,虽是旧衣,胜在清爽,颇为引人注目地立在朱家银楼前,稳稳地等着朱牡丹出来和自己说话。已近正午时分,阳光映照着街头少女纤细的身段,显得分外动人。
朱牡丹领着几个丫头并两个小厮走到店面外,就瞧见这样一幕,登时细眉一挑,不知怎的就怒意暗生。她也不说话,鼻尖轻哼了一下,自有丫鬟上前叉腰冷笑道:
“哟,怎么,还真有人上赶着被打脸是吧?”
方沁湄一笑,伸手一招,却见那打鱼老何与方嫂子都妥妥当当地跟在她身后,另外还有十来位位与方嫂子交好的邻居大妈及打鱼老何的相熟之人,分明都是来助阵的,每个人眼中都透着些热切的意思,眼巴巴地瞅瞅方沁湄,又瞧瞧朱牡丹,就差有人开口讨要方沁湄做出来的首饰了。
方嫂子今日身子已然大好,瞧着站在人群前头的方沁湄,她的心里有些疑惑,又难掩自己身为人母的那份自豪感。
想不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已经可以做到这个程度了呢……
听到小丫鬟的声音响起,方嫂子登时抛开了所有杂念,一个箭步就走上前去,挡在了方沁湄身前这是身为母亲的本能:
“打脸不打脸的,你这小丫头说了可不算!”
那小丫鬟名唤珍珠,之前就和方沁湄正面对上过,又自命是在自家小姐跟前第一个得脸的丫鬟,当下一声冷笑,尖尖的手指就差要戳到方嫂子脸上:
“要依我说,你们就是欺负我们家小姐人心慈善,钻了话头的空子,方让你们白得了做首饰的银子去,你们若是识相些,我们家小姐那样慈悲的心肠,说不得就当施舍了你们了,也不会真的跟你们讨要这区区一块银子,谁料想你们还真是心大……”
她正说得高兴,不防那打鱼老何是个急性子,蓦地喷着口水嚷嚷道:
“哎!你个小丫鬟就别说话了吧,嘚吧嘚吧的听着怪烦的,那日我们这些个人可都听见了了,做得了证,可是你们家朱大小姐自己要定的这个赌约!不瞒你们说,我们自己私下还开了个小小的赌局,就赌这次的输赢呢,难道你们竟想推了去,就此不认不成?!”
他这话说出来,连方沁湄也是一愣,居然他们私下还开了赌局?当下很有些嘀笑皆非,忍不住侧脸低声向老何问道:
“既是私下还开了赌局,方便问一声吗,是赌我赢的多还是输的多?”
打鱼老何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没有接茬。方沁湄心下了然,点头笑道:
“我懂了。这次便罢了,下次若还有这事,你们定要稍带上我,我自己也可以押上一局的,是也不是?”
见方沁湄当真性子和善,打鱼老何大喜,连连点头应道:
“原该如此,若还有此事,老何定当告知姑娘!”
“切!你们这一次都未必过得去,还想着有下一次?!”
珍珠大怒,尖声叱骂道。
女声本就尖细,声音自然传出老远,登时给朱家银楼跟前招来了更多旁观者,各自好奇张望着,纷纷打听到底是什么事儿。
朱牡丹见状蹙了蹙眉头,将手中的团花扇子轻轻在一旁的廊柱上磕了磕:
“珍珠,不用和他们废话了,既是他们想死,还不容易么?就那么几颗破珍珠,哼……”
方沁湄意味深长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