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岚,意为移动的山间雾气。
以此命名河段。
由此可见一斑。
便是在如此暮色时分,丝丝缕缕的雾气也在河面上未消几分,沉入黑黢黢压来的天色当中,让人眼再难辨认形状以后,即似化作了各色狰狞的魑魅魍魉。
升国山水多雾。
河岸人家便是捕鱼也须得就近,离了岸地深入雾霾当中,即会分不出东南西北,一旦沾染上山间瘴气即会横死毙命。
尽揽升国民心的余氏,在封国中不乏惠民之举。
铸造楼船与民方便,也在其中。
想要在浮岚河段上辨明前行方向,最低也须得是打开了生门秘藏的武徒,方能运足目力在船上掌舵避开毒瘴。
他们是晋王室放开禁武令的产物。
此时的殷水流便是其中之一。
“这里是我登船时的中丘渡口,时间应当是回到了我登船前的时刻。”
不知在甲丑船上度过了多少时辰的殷水流,待来到真实人间的中丘渡口,发现淅淅沥沥的雨水仍然在下。
他站在河岸上,少了斗笠蓑衣,转瞬便被淋湿了上下。
“打开一扇暂归舱回到现实人间,休息时间合计三十天,我们三人同持恶牌进入,则分作了一人十日。”
从离开暂归舱的那一刻开始,舱门上便有休息时间结束的倒计时。
从中可以打断,提前返回。
连霓裳以面仰天,迎接着纷纷扬扬的雨水打来她的画皮躯壳上。
直至这一刻来临。
她才确定看起来阴险卑劣的殷水流并未有任何险恶用心,从而引发得心中的疑惑不禁愈发的加深。
彼此之间非亲非故,何以要如此大费心机的帮助她从诡船上脱困。
殷水流取出杀生令牌的场景又浮来她脑中。
那般难以承受的巨大痛苦与折磨。
她只是在旁边看着他的模样,便知道不啻于一场酷刑加身。
哼。
连霓裳转瞬便将这点怜惜驱散。
暗忖着。
“这般费尽心思的来搭救我,只怕是当真存了痴心妄想的心思,还在船上骗我说些什么脑疾与凌迟的荒唐话。”
“他占尽便宜扛着我前行的时候,可没有白发老翁送他解忧丸。”
前言不搭后语。
纰漏已现。
连霓裳从旁以中年文士阴恻恻的目光,不怀好意的望着正在与窦弼商议事情的殷水流。
“若不是有这个浮浪的绣衣使者在侧,我早便教他好看了,现在不妨敷衍着陪他做完这趟交易又如何,最后我倒要好生看看,他在做完事情后是死还是不死。”
待得这份狠厉渐渐消去。
她又望着远处不见形状的重重暮色,轻轻叹息一声以后,便在愣愣中失了神。
直至窦弼惊诧的呼唤声音传来。
“连君?”
连霓裳当即轻咳一声,以一切悉从尊便的姿态说道:“你们商议着来便可以了,无须听我的意见。”
窦弼说道:“以甘兄的话来说,我们三人现在即是队友了,十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务之急便是寻个逍遥快活的地方,先把这一身晦气洗去,不然甘兄的大力强壮便会爆炸了。”
殷水流诧异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