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信低垂着脑袋,闷闷的,虽然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不能说话的感觉,可是再一次认清这个现实的感觉还是挺不好受的。
谢泽看着眼前毛茸茸的脑袋,顿了顿开口:“我在外打仗的时候途经一个叫狼人村的地方,听过这样一个故事。”
江信愣了愣,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谢泽。
谢泽耐心地道:“有一个小男孩儿自出生的时候就被野狼给叼走了,当时村子里的人都以为小男孩没命了。
可没想到,那头狼叼走了小孩儿之后并没有吃了他,反而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养大了。”
谢泽的故事讲得枯燥又乏味,可经不住江信从来没听人讲过故事,听到个开头就开始好奇了,双眼亮晶晶地看向谢泽:【后来呢?】
谢泽笑了笑:“后来,男孩儿长大了,有一天他跑出去玩儿,遇到了狼人村前去打猎的猎人。
两个人打了个照面,双方都吓了一跳,猎人没想到这山里居然还有个野人,想要叫住他,但是他吓得很快就逃走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为什么他视为母亲的野狼和自己长得完全不像,而那个猎人的身形却和他那么像。
渐渐的,他溜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知道了外面有一个狼人村,那里全都住着和他很像很像的生物。
他很聪明,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也是一个人类,他遗失了自己的族群。他感受到了孤独,他很像回去,回到属于他的地方。
可是因为他从未接触过人类,因而也不会说人类的语言,满怀着期望回到村子里之后,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除了他还在世上的父亲接纳了他,其他的人并不愿意和他接触,觉得他是个野人,跟着野狼长大,已经算不得人类。”
江信听得急了,连忙连比划带气音地道:【然后呢?】
“然后,男孩儿并没有放弃,他的父亲也没有放弃,每日都耐心地教导着他人类的习俗,人类的语言。
日复一日,男孩先学会了直立行走,学会了用筷子吃饭,学会了自己穿衣服,又过了两年,他终于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村人也终于接纳了他。
再后来,他帮助村里人和那位野狼沟通,野狼不会再伤害村里人,村里上山打猎的人的安全性大大提高,大家都很感谢他,便将村子改名成了狼人村。”
谢泽的故事讲完了,却听得江信愣住了。
就在江信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谢泽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和那个狼人少年一样,一定也有能够重新开口说话的一天,如果一天不行那我们就练一个月,一个月不行我们就练一年,迟早有一天会成功的。”
【我怕浪费了殿下的时间,最后还是一无所获。】江信闷闷地道。
这本就是他的事情,让殿下一个主子一直陪他练习已经够不知分寸的了,哪里还能一直陪着他呢。
“做什么事不是浪费时间?”谢泽绷着脸,面无表情:“陪你一起练习,比去朝堂兵部,去看那群老家伙同台唱戏有趣一百倍。”
江信:“……”
“就这么定了,以后每日只要空下来,我就陪你一块儿练习,不许再推拒,更不许自暴自弃。”谢泽紧拧着眉,又凶巴巴地补充道:“你一定能开口说话的,我向你保证。”
【好,好的!】一看到殿下严肃的脸,就下意识紧张的江信连忙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在让自己说话这件事情上,殿下好像比自己更期待似的。
主子都这么积极了,江信自然不敢再有放弃的心思,又鼓起勇气练了好一会儿,直到日落西山这才泄气地停下来,向谢泽告辞回家。
眼睁睁地看着江信离开了府邸,谢泽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过了好一会儿,才阴森森地开口:“你说,要怎么样才能在不伤害阿信的情况下,让阿信留在府里,和我朝夕相对?”
不能就这么直接强留人在府上,这样的话,阿信又会被当成佞幸娈宠,受世人唾骂,那就和上辈子一样了。
阿福:“……奴,奴才也不知道。”这也太为难他一个小厮了QAQ。
“不如把江府抄家了吧,阿信无处可去,就能名正言顺地留在这儿了。”谢泽冷不丁地道。
“……殿下三思!”阿福浑身一个激灵,连忙上前紧急劝慰:“这江公子说到底也是江府之人,殿下若是当真对江府下手,江公子定然也无法独善其身呐!”
呜呜呜,这江大公子究竟是给自家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哟,竟然让他家王爷连烽火戏诸侯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了。
好在谢泽还没有疯得彻底,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听进了阿福的半句话,沉着脸点了点头道:“也是。”
阿福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就算要把江府端了,也要提前先把阿信摘出来,不能让江府的那些垃圾事浇到阿信的身上。”
阿福:“……”您这是就听进了我这最后一句话啊!和那位江大公子无关的话您是一句都听不进啊!!
那江家好歹也是从二品的朝中重臣之家啊,是您说端就端了的吗我的祖宗唉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