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一会吩咐邵安,晚上就安排人去容家盯梢。”邵玉衡行动力挺强。
“咱们没时间跟他们多拉扯。得速战速决。阿翁,阿耶,还有二叔,你们都找机会让人对外放点风声,就说容小郎叫咱叔祖父救回来了,整好看看,咱家都有哪些人吃里扒外,无论是给二婶传消息的,还是给容夫人那传消息的,还是给客院沈家人传的,一起都清了。”邵向阳做了一个手刀下压的手势。“还有我之前院子里,不听邵家人话的,全都撵了。”
大家都神情一凛。
这是要大清洗了。
不说向阳不一样了,这有眼睛都看得出来,就说邵家,以后也会大不一样了。
邵玉昭和邵玉符沉默的瞅了瞅大侄儿,又瞅了瞅大哥。
大哥这是生了个好儿子啊,青出于蓝了这是。
邵玉衡呼了他们一人一巴掌。
哥仨都笑了起来。
“羡慕啊?羡慕自己生去。”邵玉衡笑骂。
邵玉昭脸苦了下来。
现在女人在他心中,那是跟蛇蝎也没两样了。
“出息!”邵玉衡脸冷了一下,眼尾扫到儿子兴致勃勃看着他教训弟弟,好气又好笑,决定给弟弟留点面子,“成了,吃晚膳吧。”
之前邵安就安排人去给几个爷们提膳了,膳房上晌午得了梁妈妈的话,就特地多泡了不少蚕豆,这道汤不费功夫,做起来相当快。头一锅出锅,几个厨子挨个尝了尝,就一个字:鲜。
那是真鲜。实际上不放蚕豆米,韭菜鸡蛋汤就很鲜。
大家还没想过蚕豆还能这么吃。
得了,各个屋里都送吧。左右这道菜不费功夫,快得很。
邵家爷们儿一屋子也是吃的唏哩呼噜的。
一人舀了一大海碗,吃的美滋滋。
邵玉衡和邵玉昭最后收了个底儿,拿汤底泡了饼,连饼也好吃。
“向阳这脑瓜子真灵。”邵玉符听说向阳还搞了面汤子搁那发酸,明天早上做饼子,于是立即要跟阿哥确定明儿早上他要来吃早膳。
“阿翁,要不你和叔祖父还有二叔明儿都告假吧。咱们明天先把沈氏收拾了。”邵向阳有心叫家人都能第一时间吃上好东西,于是替他们找了个好借口。
这理由十分充分,邵志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大家吃完饭,黄府医也来了。他下晌去了郡守府一趟,郡守府刘枋的娘年纪大了,苦夏,吃不下东西,叫他去开两剂方子,调理调理。又被留了饭,就回来晚了。一进府得了消息,赶紧来大少爷院子里候着问诊。
莫看容小郎伤的重,因着牙人要拿他送与权贵,并不很敢往重了打。因此其他皆是皮肉伤,只有腿是真骨折了,时下对骨折没有什么好法子,都是摊张狗皮膏药敷着,好不好的得看命。容小郎这又伤了有几日了,怕是得瘸了。
向阳瞅了老半天,发现没人给容小郎上夹板。
“哎,你们就这么把他放着不管了?”他见晚翠给容小郎上了膏药,大家就准备离开了,“不得把骨头正位,然后绑上夹板叫腿不能随便挪动?”
???
邵家人全都停住脚步,尤其是邵志桓,虎视眈眈看着他。
“夹板是什么个意思?”邵玉衡直接开问。
“喏,就是用板条绑着腿,叫人不能轻易弯曲啊。不然不得前功尽弃嘛。”邵向阳比划了几下膝关节结构,这不是一目了然嘛?
可是以前没人想得到啊。
“那瘸腿瘸了很多年,还能正骨救回来吗?”邵志桓喉咙发涩。
“时日太久的,多半是不能了。如果实在有碍行走,狠的下心来,就把腿骨重新打折了,正回去,说不定能好一些。”邵向阳察言观色,心里有数,怕是有很重要的人腿骨受伤。
“那要是腿一直肿胀不堪,似有很多脓水,行动不得呢?”这是邵玉衡急急的问。
“多半是因为膝盖里面有积液,得放了,现在医疗水平不好,我想想。要不,先划开皮肤,用细芦苇杆插进去引流。等大部分脓水流出来后,再熏艾草条,艾灸。等过些日子渐渐消肿了,后面就用拔火罐+艾灸的方式,巩固巩固。管不管用不好说,反正能让患者轻松些,说不定能下地走几步。”
邵玉衡异常喜悦。
他走到外面去低声吩咐邵安,邵安得了令,赶紧快步走了。
邵志桓却很踌躇。
好一会,他咬咬牙:“你们先给容小郎治着,我回去一趟。”
邵志坚理解的拍拍他的肩膀:“不急一时。”
“嗯。”邵志桓头一点,心事重重的走了。
福宁院正院,秦夫人叫邵安的话惊到了,直接站起来:“可是真的?有几分把握?”
“不曾说有几分把握,但是大少爷说,可以一试。”邵安没把话说死,“大少爷今儿有急事,腾不出空来寻您,叫仆来传话,若是您愿意试一试,仆明早赶早去把秦老爷接来。”
“是该试试,是该试试。”秦夫人激动的不成,又抓住于氏的手,“大儿媳,你阿耶有救了。”
于氏也很激动。公公膝盖肿胀不能行走,已经好两年没有下地了。如今竟是有治疗的法子,怎么也要试一试的,难道还能比现在更差?
邵安得了准话,又问可要带话回去,事事都替婆媳二人想到了,叫她们感激不尽。等事儿说妥当了,方才告退。
“可见女婿如半子那是当真不假,玉衡心里有他岳父。”秦夫人笑的合不拢嘴。
这话就有点刮蹭秦穗穗了。
秦穗穗半天没吭声。
她忽然有点想不明白,自己这半生,活了什么?
那些缠绕她一辈子的怨恨,好像突然变笑话了一样。
“我是不是真的错了?”她头上裹着抹额,失神的坐在床上发呆。
她想,明明她和邵玉衡互相冷漠,没到反目成仇的地步,但是确实很久没法好好的坐下吃一顿饭,好好的坐下说说话了。
可是邵玉衡有好事会想到秦家。而她却一直想给邵家长辈添堵,甚至迁怒自己的亲生儿子。
她突然明白,自己和邵玉衡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邵玉衡绝不是个良人。
早些年小长房妻妾争锋闹的也是很厉害的。
直到有一天,邵玉衡突然对所有妻妾都厌倦了。从此后,到现在,他再也没进过妻妾的门。
大家终于意识到,他对她们都失望了,再也不想对她们付出哪怕一点情爱。
那天发生了什么呢?
想起那时她鬼迷心窍般卑劣的心思,她忽然不想想起来了。
那天,她得知自己又怀了一个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