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瞠目结舌正要开口问些什么,万历的贴身太监便谄笑着送来了口谕。
“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皇长孙殿下。”
“恭喜王秉笔了。”
因万历对朱常洛的忽略与轻视,不说外面那些内伺宫人之类的了,就连朱常洛宫里的那些人都有人不把他这个太子爷放在眼里。
随着今天万历的两道旨意下达,万历身边的人对朱常洛还是第一次这么和气呢。
“咱刚去司礼监传了旨,特再来告诉王秉笔一声。”
“皇长孙殿下应该已经说了吧,咱就再沾一下长孙殿下的光。”
“王秉笔即日起就可去司礼监任职了。”
太监全都是皇帝的家臣,因而司礼监太监的任免也就全凭皇帝做主。
什么时候上任,不过皇帝一句话的事儿。
“谢公公了。”
朱由校推了推久久回不过神来的朱常洛,笑着道:“王秉笔去司礼监任职是个好事,父亲理应拿些赏钱替王秉笔让公公一同沾沾喜。”
“对对对,应该的...”
朱常洛反应是慢了些,但也是因为从小到大遇到的所有好事都没今天一天的多。
就是他这个太子,也不过是在群臣的压力之下侥幸得来的。
这么多年了,他爹还从没有主动帮他做过什么事儿呢。
“谢殿下,谢殿下...”
朱常洛抠抠搜搜了大半天,才终于搜刮来了些碎银子。
现今内外贪腐风气严重,像皇帝身边这种贴身内伺,哪个不是腰缠万贯的。
朱常洛那点抠搜的碎银子,又岂能被他看得他。
要不是看在王安特旨进了司礼监,天子有器重他这太子的意思,他连慈庆宫的门都不会登。
送走那太监,朱常洛仍然不放心。
又小心翼翼的,谨慎问道:“没什么事儿吧?”
好事太大了,同样有些吓人。
朱由校给朱常洛奉上了茶,道:“父亲终究是皇爷爷的亲儿子,此事上父亲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皇爷爷心中想必也有些过意不去了。”
说着,便上前拉起朱常洛的手。
“儿子以前年纪小,不明白父亲身处其位如履薄冰的艰难。”
“现在儿子长大了,也可以为父亲排解劫难,保护父亲了。”
朱常洛长这么大,除了他娘恭妃王氏发自肺腑的说要保护他外,还从没有人如此和他说过话呢。
瞧着语气稚嫩眼神却异常坚定的朱由校,朱常洛阴郁的内心仿佛涌进了一股暖流。
他爹不待见他已经给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他昔日对他儿子不闻不问,不正也是以同样方式在伤害着他儿子吗?
想到这,朱常洛把朱由校拉了过去。
“以前孤太不称职了,伤了你我父子之情。”
以前怎么样不重要,只要将来能改错就行。
“父亲之难儿子都明白。”
“当年太祖开国建元创下基业,成祖奉天靖难匡扶社稷,传至于今日已有二百余年。”
“如今我大明积弊日深,父亲身为储君还要为皇爷爷分忧,为我大明千秋万代所谋。”
“父亲都那么辛苦了,儿子又怎会怪父亲呢。”
万历身体已经不太好了,这江山迟早都要给朱常洛的。
朱常洛除了要夯实太子之位,也该为他即位之后多铺些路了。
不然任由万历这样肆无忌惮折腾下去,到时候等他即位了,纵使再有心杀贼怕也无力回天了。
归根结底,朱由校望父成龙的最高夙愿,可不仅仅只是让朱常洛坐稳太子之位那么简单就行了。
做不了懿文太子那般了,至少也得是个中兴之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