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王久居波斯王宫,不但思维僵化,且不活络。
想做生意?想赚大钱?
顶顶重要的,是维护好地方关系!
不仅仅神殿,还有官府,地方头面士绅,龙头势力的大哥...
换作波斯,凭匠王的名头,哪怕被贬为奴隶,也不会有人上眼药。
巴比伦王国,奢巴州,谁谁认识匠王?还自称王某?
被候赛因十九世驱逐,匠王不再是人上人,没有光环令人忌惮。
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奢巴州,不会名人,不去官府,想要干什么?
更离谱的,匠王做事火急火燎、雷厉风行,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做人不靠谱,没有人会侧面提醒;而匠王的手艺不错,件件衣裳都是精品,即使价钱贵一点点,都会有人抢购、屯积,真真奇货可居。
想通其中的关窍,匠王硬着头皮出门应酬。
“先生里面请!”
一身正气,仅看背影,匠王竟有仰望的错觉。
老官,成了精的老官棍,匠王心里更苦、更虚。
“不用了,我们是奢巴州布政科的小吏,不值一题!”老官泛泛。
匠王久居上位,对于沃土的官僚体制不陌生,布政官员权力畸大!
失了神权的约束,官家两张口,说白是白,污黑是黑,言出法随。
“大人找上小店,有何指教?”
“例行公务,对《王记成衣》进行盘查、核查!”老官摇头。
气血上涌,呼吸急促,匠王眼看忍不住了。
执鞭弟子大骇,使劲摁住了犟驴。
人在屋椽下,不得不低头,奢巴州不是波斯,没有谁会忌惮。
“大人里面请,我们一定配合调查。”执鞭弟子出面缓颊。
老官昂然而入,四位文吏、随从持簿跟着。
匠王恨恨,几个弟子全力拽住,隔着纱帘盯住官棍一行。
老官盯住执鞭弟子,淡淡道:
“《王记成衣》注册了吗?可否履行登记、备案义务?”
执鞭弟子陪笑,低声道:
“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老官老神在在,没有谁会公然走水,那是跟自己的前程过不去。
很显然,王某、及一干弟子是雏,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腰兜厚实。
右拇指敲桌,很有节奏,老官老眼斜看执鞭弟子。
半晌,老官棍的脸色难看,气氛凝重。
行有行规,且非奢巴州的规矩,而是,爱琴海沿岸通行潜规则。
人有五指,代表个、十、百、千、万,拇指为大,是万枚金币。
双拇指齐敲,一下十万、两下百万...
老官的意思,两万三千枚金币,什么事,什么错,统统一笔勾销。
莫道执鞭弟子像呆鸟,便是帘内的匠王,也是一头雾水。
“好!好!好!本官真是大开眼界!”老官气极怒笑,愤而起身。
文案、随从笑了,一份份文件整齐摆放,一枝鹅毛水笔醮了墨。
“伙计,能作主么?是不是请王某出来?”
《处罚通知书》:
经查明,《王记成衣》未履行登记、备案义务,私自开展业务,违反相关公会《自律公约》,严重扰乱经济秩序,责令整改,并处罚。
即日起,《王记成衣》停业整改,直到合规;
没收违法所得380,425枚金币,并处以罚款3,000,000枚金币,合并决定执行3,000,000枚金币,限15日内缴清,愈期罚万分之五日息。
执鞭弟子瘫倒,匠王蹿出盯住处罚书,脸上阴晴不定。
反抗?
匠王兴不起反抗之心,那是自寻死路,或许,老官张网以待。
签了处罚书,老官带人扬长而去。
出了院门,老官摇头,真真不知所谓,可惜一身好手艺了。
匠王遭遇横祸,反而静下心来,眼角瞟向远处。
果然有备而来,一队队官差遥遥监住了《王记成衣》!
匠王笑了,真到了绝境,才是真正的人生。
昏昏噩噩几十年,匠王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挥手道:
“甭哭丧着脸,师父请客!”
“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随意!”
怒目瞪视?握拳暴揍?统统没有用。
匠王、弟子是拴一根绳上的蚂蚱,什么撇清?是扯蛋。
财神庙闪烁,凡属奢巴州的特产、好货,正源源不绝送来。
匠王是衰人,没有谁敢赊账,统统是先钱后货。
喝,使劲地喝,喝完今朝,不想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