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
“多谢。”
那人拎着酒壶坐过来,又叫来小二点了些下酒菜。很快,花生米、卤牛肉就伴着阳春面和拍黄瓜抬上了桌。
“来来,别客气。”他指着自己点的两碟下酒菜,“既然同座,还请不要介意。”
“嗯。”
冯恩点着头,但直到吃完面他的筷子也没碰过面和黄瓜以外的菜。
虽然青年面色友善,但他遇到的上一个“面色友善”的人还在追杀他,现在可不能掉以轻心——
“对了,敢问少侠贵姓?”
“免贵,姓王。”
冯恩神色坦然地答他,内心却泛起波澜:
圣灵教追查他的线索就是名字,而他现在就遇到了问自己名字的人!
食客们仍在进进出出,端的是座无虚席。这些人里还有没有正在追缉自己的人冯恩并不知道,他同样不确定眼前这个问自己名字的青年是无意还是有意。
但他还是暗自唤出希声探听周围——
涌入脑海的声响每一个都那么正常,又那么可疑……
“啊,王少侠。”
这时青年开了口:
“在下姓朱,单名一个觉字。”
朱?
冯恩一惊,却见一杯酒推到自己面前。
“王少侠,请。”朱觉举杯,“在下先干为敬。”
看他一仰而尽,冯恩举起酒杯、却同样一饮而尽。
“好酒!”
朱觉赞道,看向冯恩:
“我在外喝酒常找生人对饮。举杯如此果断的,少侠还是第一个。”
冯恩放下酒杯,吃了一块黄瓜。
“酒是好酒,不喝可惜。”
“说得好!”朱觉大笑,“再来一杯?”
“不好意思,我还与人有约。”冯恩起身,“若是他日相见,到时可再畅饮。”
“行。”朱觉转头叫来小二,“埋单!”
小二急匆匆地跑来,只见朱觉拿出一块石牌让小二拿去,很快小二就跑回来、毕恭毕敬地把石牌交还于他。
“你走吧,钱我付了。下次见面一定要陪我喝酒啊,王少侠。”
朱觉笑了笑,冯恩同样笑起来:
“好。”
出了酒楼一路无事,回到驿馆的冯恩唤出希声、听见周围没人才走回房间;甫一开门,却见朱心站在门口。
“又出去那么久,我正要去找你!”她皱着眉头,“我都饿坏啦!”
“嗯,我给你带了吃的。”
当冯恩拿出装食物的纸袋,却见朱心睁大眼睛、两眼放光,就像冬天山里的饿狼见着野兔一样——果然,不等他放下纸袋整个袋子就被一把抢了过去。
“谢谢你!”
朱心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小鼻子凑上去闻着。
“好香!嘻嘻,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酒酿元宵?”
“猜的。”冯恩耸了耸肩,“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喜欢甜的东西。”
“嗯,嗯,不愧是我选来当仆人的人!”朱心点了点头,“我以后要少对你生气啦,可你在听我说话的时候还是不准心不在焉!”
“知道了,小姐。”
冯恩答着,渐渐感到困意涌来:刚才朱觉给他的酒香味醇厚,入口柔滑,酒劲想必也不小;加之旅途劳顿,出现这股挡不住的困意也就不奇怪了。
他倒是不担心酒里是否有毒,不仅因为他相信朱觉没有敌意,更因为另一件事——
“对了,小姐,你是一个人乘列车来这南京城的吗?”
“……当然啊,不然我为什么要找你当仆人。”
虽然朱心这么回答,但她的迟疑已经给了冯恩答案。所以他没再追问,脱下皮袍蹬了鞋便躺上了床。
“我累了,让我睡会儿觉。”
他合眼,朱心出乎意料地没来烦他;安静、疲惫与饱足一起,令他很快进入梦乡。
再睁眼时,只见墙上石灯已经点亮,里面填充的器灵散发着温和的黄光。
“你醒了,我刚好想要叫你呢。”
注意到朱心坐在另一张床上看着自己,冯恩慢慢起身。
“……现在什么时间?”
“嗯,刚过亥时正三刻。你睡了两个时辰,我还是特意等你睡这么久才叫你的。”
“叫我?什么事情要叫我?”
“嘻嘻,我之前说过你在我身边的这几天要陪着我,你不会忘了吧。”
朱心狡黠一笑,露出她那颗小小虎牙:
“我要你现在陪我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