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还是好奇到忍不住发问:
“你为什么亲自送我过去,考官已经派了人来,我也没有怪你把我伤成这样,毕竟这是我自己的战术……”
“王同学你多虑了,我并不是因为内疚或者类似的想法才来帮你。”
木玖看着前方,轻声开口:
“非要说的话,大概是敬佩你用那样的方法打败了我吧。当我在猜你会不会继续虚张声势分散我注意的时候,你却把自己当成了诱饵。”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嘛。”
“是呀。”
木玖轻笑一声,“你的意灵很有意思,能力是和声音有关?我听你叫它【希声】。”
“嗯。”
“‘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她轻轻点头,“《老子》第四十一章的这句话,拿给意灵取名确实不错。”
“《老子》?”
冯恩不解地反问,却听木玖一声轻咦:
“你给意灵取了名字但不知道出处?这可是御灵者该熟记于心的内容。”
“啊,不是。我知道那句话,但不知道那本书原来叫这个名字……《老子》。”
那本封面空白的《老子》还躺在他枕边的书桌上,冯恩这几天一直在半懂不懂地读,也难怪感到惊讶——这就像吃饭的人第一次知道米是从稻子里出来的一样。
然而木玖的反应让冯恩发现自己犯了常识性错误,令他不自觉地岔开话题:
“感觉……你应该是个很能背书的人,只听到两个字都能把出处信手拈来。”
“因为文选的考题可能考到它,虽然不是重点,但我一分都不能丢。”
她这句话忽然严肃的语气让冯恩愣住,气氛随之凝固。
不过这很快就被远处匆匆赶来的一队人给打破——他们是医生,上衣胸前的“百草徽”正是大明通用的医者凭证。
“两位是参加灵试的学生?”领头的一名中年妇女关切地看着两人,“木玖?王一明?”
“是的,我是木玖,刚在比试中伤到了这位王同学,现请各位救助,我会尽力帮忙。”
“你把他带到这已经算是帮了个大忙了。今天因为灵试室外不许使用灵器,医馆隔前庭又远,多亏你把他带过来。”
那妇女给木玖道了谢便把她和冯恩带进旁边医馆;很快冯恩就在内服外敷的药物下缓和了伤痛,被希声震麻的身体随之开始恢复。
在这期间木玖一直打着下手,忙碌的样子就像她本就属于这里一样。冯恩见状也不打扰她,闭目准备养神——
“王兄!”
忽然被这声熟悉的话音吵醒,冯恩也不气,因为那是黎云:他和贺正两个刚刚走进病房。
“剩下那几个人被半仙一下就给解决了,你是没看到场面有多厉害!”
黎云不加掩饰地显露欣喜,贺正的表情则一如既往地闲适;表现虽然不同,两人给冯恩传达的却是同样讯息:
“你可以参加灵试了。”
冯恩总算松了口气。
现在,哪怕并不知道“灵试”的内容,他也毫无畏惧——
转眼间十日过去。中午,在家的冯恩听见敲门,一看,竟是王澈。
“叔……?”
捕捉到他脸上的细微神色,冯恩隐隐猜到接下来绝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尤其在被王澈看了一眼后这个预感就更强烈了。
关上院门,空气寂静得像是希声开了消音、近乎凝固。
许久,王澈终于开口:
“冯恩,你落榜了。”
怎么会……
“你文试两科不及格,落榜了。”
“我——”
“我知道时间确实仓促,本来也不强求你十几天背完别人花几个月甚至几年学的内容。但你态度不端正,考试间隙不好好温书,反倒和人在府院里游荡!”
王澈这声怒骂让无话可说的冯恩只能低下头去,又随即听见一声呵斥:
“抬起头来!”
抬头只见王澈怒目圆睁,布满血丝的眼睛像是要鼓出眼眶。
“你说你要报仇——然后就去这么混?!”
说到这他抬手扇来一个耳光,冯恩没有闪躲、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脑子清醒了些。
短暂的沉默里,王澈脸上的青筋同样平复了不少,话音随之冷静下来:
“我那个朋友还给我说你去考了灵试,通过了,只是文试不及格才落榜。现在你有两条路,一是到秋天再考文试,作为普通学生入学。”
“可秋天没有灵试……”
“那就是你这次没考上的代价。另一条路倒可以让你到了春分就进府院,不过——”
说到这王澈话音一顿;注意到他神色复杂,冯恩急忙发问:
“不过什么?”
“你,不能作为‘学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