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名大汉随即各自拎起椅边的铁箱,起身走到各桌两边。
“当然,正因为它很珍贵,所以我不会现在就把它交给各位。现在我派人分发的是用作凭证的物件,请各位收好,临出发之前拿着它去找本教的人员,会有人把灵器发给你们。”
随着他的话音,每个人的面前都多了一枚铁片;然而宴会厅里一片沉默:没人说话,没人拒绝,却也没人收起眼前的铁片。
从他们惊魂未定的神情看来,刚才那蓬黑雾带来的恐惧并未消失。
这时苏格笑了:
“别怕啊,各位。刚才应该是你们第一次直面黑雾吧。要不是我弄这么一出你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到它,毕竟你们总是很安全的,黑潮来了也都是优先撤离嘛。”
说完这话,他看向身旁:
“张尚书,对我提供的帮助不满意吗?”
“……不,满意,满意!”
那张尚书一边笑一边点头,立刻收起眼前的铁片;旁人见状也有几个跟着笑起来,大多仍是沉默,却都不约而同地把摆在自己面前的铁片收入囊中。
但王澈却没有多看那枚铁片一眼,而是抬头看向上方天花板上镶着的一块栅格。之后,他也把铁片收了起来。
这场宴会最后的一点插曲终于在此刻结束。人们开始离席、道别。齐垒却发现坐在座位上的王澈仍然一动不动。
“王兄?”他看着抬头看向斜上方的王澈,“有什么东西吗?”
“不,没有。”
王澈轻轻摇头,起身同他离席。
这个时候,谁都没注意到,天花板的吊灯抖了一下。
由于太过宽敞,这宴会厅用上了额外的手段来确保内部空气的流动和气温恒定——通过在天花板开辟风道,嵌入名为“空气调节器”的灵器。简称“空调”的它原产于炎热的净土,现在广泛用于大明国内各式建筑当中,甚至部分地区的民居都有所配备。
狭长的风道宽度设计得刚好能容一人,以便日后维修。二楼的维修通道入口远离宴会厅,修在应急逃生用的楼梯口旁的天花板上。寂静中,它被无声地缓缓拉开。
希声凝聚在入口下方,接住从里面跳下的冯恩。
从苏格发言开始,宴会厅里发生的一切都被他通过风道栅格看得一清二楚。就在刚才,铁片摆到王澈面前的时候,他让希声拈住风道里凝结的一滴水,准确打进王澈的耳朵:
“澈叔,收下它。”
之后冯恩便顺着原路回到此处,现在他已翻下楼梯走到一楼,却是贴着墙壁、没有行动。
墙后,脚步渐近,话音随之响起:
“大明这些所谓的大官,不过如此嘛。这群人比谁都过得安逸,怪不得比谁都怕死。”
说这句话的,正是苏格。他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宴会上那四名大汉跟在他身后,却有另一人走在他旁边。此人一身黑衣,头顶兜帽,覆面,手藏在袖子里,整个人像一团雾。
“再怕死,他们也是官。”
他开口,连声音都像雾一样模糊不清。虽然唤出了希声,冯恩也只听得出这是男声。而苏格的话音仍是一如既往地狂妄:
“如果你们大明的官员都是这种人,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教里的长老们会如此顾忌。这场宴会是你组织的,人也都是你请来的,我可不希望自己的精力浪费在不重要的家伙身上。”
“你都知道他们比谁都过的安逸了,还在怀疑他们的地位吗。”黑衣人沉声开口,“如果不是这些人,你们根本没有踏足上渊的机会。”
“是,是,我还真得感谢他们,更要感谢你。”苏格盯着他,“感谢你害得我丢了【不息】,还没能抓住那个丫鬟。前天那次袭击还无功而返,你让我怎么能不怀疑你?”
这句话,让树丛里的冯恩陡然一惊。
关于七玉的事情……还有这个人在捣鬼?!
他急忙镇定心神,屏住呼吸,听那黑衣人继续开口:
“现在【不息】并不重要。那丫鬟也不重要,还有那个小子,也是一样。不要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舍本逐末,‘引路人’,圣灵教给你的任务应该也不小。”
“是不小,但这和你没有关系。”
话到此处,苏格突然站定、张望左右:
“你派人监视我?”
“……我就在这里,还需要派人监视你吗。”
黑衣人说着停下脚步,忽然也转向右边:
那片低矮的树丛被月光划过,静悄悄的,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