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
……
她恨他。
她永远不会原谅他。
他不清楚自己还活着么,只觉得又没了心。他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打把伞,为她挡挡雨。
只剩最后一个人了。
少女的手不住地颤抖,探上去的那一瞬,手僵住了,又立刻抽回,
“明羽平安!赶紧去找医馆!”
……
三日后,
“小姐,公子,你们带来的人醒了。”
老薛摸了摸胡须,
明羽姮刚要表示感谢,老薛又道,
“不过啊,”
“不过什么”
“她又昏过去了。”
……
一个时辰前,
床上的姑娘刚刚清醒过来,却不是幸存的欣喜,而是无边的痛苦,
她抓着老薛的胳膊,抓得很紧,不停摇晃,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老薛被她晃得头昏脑涨,声音断断续续还发抖,
“姑……娘,别……激……动啊……”
突然胳膊上力道一松,那姑娘情绪波动太大,又晕了过去。
……
“小姐,情况就是这样,算算时间,约莫她该再醒过来了。”
“平安,在外等着,我去看看。”
蓝衣少女撩开门纱,走进屋子,看见那姑娘双眼微微睁开,死死盯着天花板,眼角有泪珠盈盈,
她此刻该痛苦极了,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红了眼眶。
她似乎听见了动静,却没有动作,仿佛与明羽姮处在两个世界,一个生,一个死。她道,
“那位医师是您请的吧。”
“……”
“为什么救我这个废人?”
“于心不忍。”
“素昧平生,何来不忍。”
……
“……未必素昧平生。”
那姑娘听到这句话后心跳漏了一拍,迟疑了许久,才微微侧过脸,眼里满是震惊,半张着嘴一时没有吐出一个字,泪珠却涌了下来。她那死寂的潭水般的眸子再次流动了起来,
她似乎想要起身,明羽姮阻拦了她,道:
“我记得你,你是娘身边的芜茵。”
可明羽姮分明记得这芜茵也就二十七岁,虽严厉古板了些,怎得头上生了白发,看起来竟老了十岁。
“你可记得,那些人长什么样。”
“他们脸上有鳞片,是……”
“鲛人。”
二人异口同声。
鲛人与羽人早已积怨颇深,可为何偏偏屠戮明羽一族,实在是没有头绪。
芜茵似乎还想问什么,
“明羽府除了你,再无旁人了。”
再无旁人了。
二人不语良久。
窗外树叶沙沙作响。
……
“小姐之前给那姑娘灌了什么求生汤,现在都催着我老薛熬药。”
老薛捶了捶酸痛的腰,与明羽姮面对面坐在桌边。
明羽姮摇了摇头,她也不知。
“平安呢,这几日没见着他。”
“那位公子啊。他出去帮我寻草药了,”老薛顿了顿,又道,
“他该是在还债,毕竟你们药钱和饭钱没付。”
……
她起身,
“我去找他。”
两个人欠的债,不能一个人还。
……
直到少女身影彻底消失,老薛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喃喃道,
“不对啊,那公子早将草药寻来了。”
那味草药可抵千金。
他们早就不欠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