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干瘪老头一路嚎叫,“你们是什么人,敢动你大爷,你大爷是冯家大管家。你们这些无知乡巴佬,也不去打听打听,在青州冯家是你们惹得起的吗?还不赶快放下你家大……”
那个姑娘忍不住心中怒火,紧走几步,冲着干瘪老头的后腰猛踹一脚。“卡巴”,连着“啊”的一声惨叫。那老头真成了一条死狗,任由陈虎拖拽上了二楼。
定王依然端在窗户边上,仔细打量着瘫软在地的干瘪老头,“你时何人?为什么要强抢民女?”
老头哼哼唧唧,不肯言语。那个姑娘又要上前,被那汉子一把拉住。
陈虎见状,提着老头脖领,左右开弓,狠狠扇了两个耳光,几颗黄牙飞溅出来。
“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老头不顾得满嘴的血污,连声求饶。
陈虎一把将老头推到在地,又是一阵凄厉的哀嚎。
“我是冯府的管家,我家老爷前几日在此路过。相中了这个卖艺的小娘子。给了小的二十两银子,要买回去做妾。昨日托媒婆去说。这父女死活不愿意。我家老爷甚是恼火,今日命小的想办法掳掠回去。”
听了这些话,那个姑娘杏眼圆睁,羞红的脸颊上满是怒气。
“你家老爷是何人?”陈虎厉声问道。
“我家老爷是冯府的冯溥。”
“哪个冯府?哪个冯溥?”
“就是青州一门科第的冯府。我家老爷是前浙江湖州孝丰知县冯士衡之子,现在的冯府家主,冯溥冯举人。”
“冯溥?不是去山里读书了吗?”定王依稀记得方以智向他禀报过此事。
“没有没有,一直在府中。”干瘪老头连忙摆手,生怕再挨揍。“我家老爷不想过问世事,外人问起,就说在山中读书。”
定王阴沉着脸。他知道这个冯溥不光首鼠两端,还真是无耻。鞑子初入关之时,闭门不出,静观事态变化。鞑子南下,南都陷落以后,就急忙认鞑子为父。
这都不算什么。最无耻的是他向清庭密告衡王府意图造反,害得衡王朱由棷和世子朱慈炜被鞑子召至京师杀害。
靠着这个投名状,在大明久试不第的冯溥,参加满清第一次会试就金榜题名。而后趾高气扬回到青州,调集旗兵将衡王府抄家灭族,踩着衡王府阖府上下的尸体,踏上了锦绣前程。偌大的衡王府“半归禅刹,半入侯门”,成了冯府的私家花园。
穿越而来的定王,绝不会让这样的事继续发生。
孙之獬已然漏网,冯溥这个害虫必须早点除掉。有了这件事,正好名正言顺将他拿下。定王冷冷吩咐陈虎,“把他送到府衙,交给苏知府暂且羁押。将那冯溥传唤到府衙,一起羁押,待日后审问。”陈虎领命而去。
这对父女虽不知眼前的少年是谁,但见定王气势不凡,又如此行事,猜测身份不简单,赶紧抱拳拱手,“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不必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人人都会如此。”定王让父女落座,与之攀谈起来。
“好汉如何称呼?为何靠卖艺为生?”
“在下林天啸,这是幼女,名唤四娘。”
这个林天啸原是济南一家镖局的镖师,膝下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四娘从小有豪气,喜欢舞刀弄剑,林天啸就将四娘当小子养,每次走镖都带着四娘。
崇祯十二年鞑子扣关,攻陷济南府,大肆抢掠,又残暴屠杀百姓十多万人。无数良家妇女为了不被玷污,选择投大明湖自尽。这里面就有林家娘子和两个女儿。
等林天啸再次回到济南,已是家破人亡,镖局也被毁了。林天啸无计可施,带着四娘在山东各府县间辗转,靠街头卖艺为生,风餐露宿,吃尽苦头。
说着这些往事,林天啸这个七尺汉子也不禁两眼泛红。四娘更是满眼泪花,胸口起起伏伏,一腔悲愤和仇恨在胸中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