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喧嚣的练武场,冯寿直上主楼坐在窗边,窗外马路上,龙江洋行的货车正奔忙着装卸货物。
当初是因为龙江洋行竟然根本不招人,所有的工人都由老板一人安排,任何分号不能私自招工;冯寿无奈之下才选择了和龙江洋行有一定的业务往来且距离较近的会武镖局。
可现在到会武镖局已经五天了,却迟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洋行的主营业务是西洋的高档装束和玫瑰白肤水、嫩容爽肤液之类的女士用品,也有些留声机、唱片机之类的时髦货物;不过也会做一些往海外贩卖古董的生意。
冯寿这些天一无所获,实在是太干净了,别说福寿膏了,龙江洋行连个烟杆都见不到,冯寿一度怀疑自己在马各尼的记忆里是不是记错了,难道收购马各尼烟土的不是龙江洋行的人?
“不行,必须更深入的调查才能知道洋行内部的情况,这样在外面调查只能是一无所获。”
冯寿正在琢磨着,突然听见楼梯处传来脚步声,接着上来两个雄赳赳的大汉。
“诶,张镖头,王镖师,您两来啦。”
冯寿起身相迎。
“冯镖师不必多礼,请坐。”张镖头爽朗一笑,他本名叫张君信,身材高大,手上筋骨凸起,一看就是几十年的练家子。虽然他是镖头,冯寿只是镖师,但直属于大掌柜的镇馆镖师地位等同于镖头,所以他和冯寿以平礼相待。
“见过冯镖师。”王镖师本名王初,长着一张娃娃脸,身形较矮,他笑吟吟地对冯寿行了一礼,“今日镖局里无事,索性和张镖头一起来叨扰冯镖师,吃吃茶,谈谈闲天。”
摸鱼?这个我擅长啊。
冯寿笑着回到:“正好无聊,二位请坐。”
两人各自坐下,冯寿搬来一张小桌,张君信拿出一个盒子。
“上好的野火青,以古法揉制,一般只贡给宫里,在申海有价无市,多亏了冯兄,我们两个才能尝尝这好茶啊。”
“哦?怎么说?”
王初接口道:“那日你带回了龙江的货,大掌柜按时将货送到龙江洋行的秦老板那,秦老板本来听说货丢了,没想到咱们竟然能按时送到,一时高兴,就将这茶送给咱家掌柜的了。”
“就你这夯货话多,冯兄请。”说话间,张君信已然泡好了茶,浮沫散去,三人浅酌一口。
冯寿点点头,滋味绵长,茶香霸道。
“好茶!”
“那是自然。”
“这龙江洋行当真是手眼通天,宫里的贡茶也能搞来?”
“哎呦,冯兄弟你初入江湖不知道。”张君信放下茶杯,说道:“在我们申海,虽然大小帮派林立,但一向都有‘三不惹’之说。”
“一不惹那青皮混混的青堂帮,帮内打手过万,三教九流,黑白通吃,是申海名副其实的地头蛇。”
“二不惹那烧香拜佛的白莲教,人家干的是造反杀头的买卖,人数虽少,但能从朝廷的天罗地网中活下来的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三不惹那手眼通天的吴龙江,龙江洋行就是他在申海的产业之一,搞点贡茶不是易如反掌,听说他是两江总督许国珍的妻弟,惹到他就等于惹到了朝廷的十万两江官兵。”
“那漕帮还敢劫龙江洋行的货?”
“漕帮那群家伙虱子多了不痒,不定哪天就被撵滚蛋了,肯定是想跑路之前干票大的。”
“是吗?”冯寿温和一笑,“真是怪事。”
“哎呀,最近申海怪事可多嘞。”王初接着说:“那黄浦江水怪掀翻火轮船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大伙儿都知道,最近申海还来了个野狐仙,专门半夜潜入人家捕捉幼童,一旦捉住,就会把人给吸成干尸嘞。”
“啊?还有这事?王兄是打哪知道的?”
王初眼珠一转,“我亲眼看见的,话说那日我押完一躺晚镖回来……哎呦,别打头啊。”
张君信用一个巴掌打断了王初的吹牛笑骂道:“你是用你的腚眼看的吧。”
“冯兄弟别听这厮胡扯,他明明就是从‘解笔君’的小说上看的。”
王初捂着头呵呵傻笑:“解笔君的小说畅销申海,我拿来用用怎么啦,反正冯兄以后肯定会看的,不算骗人。”
说罢,王初又神秘兮兮的说:“冯兄我给你说,这‘解笔君’和咱们的关系可不一般……”
“咳咳”张君信咳了两声,王初顿知失言,于是尴尬的笑了两声,闭嘴不谈。
张君信接着问道:“冯寿兄弟能从漕帮那群亡命徒手里面拿货可见是一身的本事,只是不知先前在哪高就啊?”
嗯?
冯寿笑着答道:“哦,我先前在万国大饭店当搬运工,只是领事克扣太过,不得已才出来讨生活。”
“听说那领事近日被人刺杀于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