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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旅客们匆忙的穿外套拿行李,互相提醒着不要落下东西,呵斥调皮的孩子,大家拿着各式各样的行李挤到门边,到站后一群人下去,很快一群人又提着大包小包涌上来,放行李脱下外套手忙脚乱的整理东西,车厢很快又被填满。

下午王可仪睡得迷迷瞪瞪,父亲的电话打过来,问她染发膏到了吗,她惊得坐起来,这几天忙得把这事忘记了,见她不说话,父亲问你不会忘记了吧,我这几天跟老伙计们要参加活动,人家都染好了。她说“你去理发店染吧,我出钱”,那边发火了“我缺这点染发的钱吗,跟你说这个健康没有副作用,对身体没有伤害,根本没放在心上,我为了你单身那么多年,付出那么多,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让你买个染发膏都做不到,我是跟你要房子车子还是要了金链子。”

她急忙上购物软件根据图片找到了那款染发膏,然后跟客服软磨硬泡让对方加急发货,弄完后她颓然的躺回去,母亲是在她十岁的时候过世的,叔叔姨妈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参加了葬礼,然后像风一样消失了,她伤心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在教室,同桌突然惊呼王可仪你头上有小虫子在爬,同学们呼拉拉围过来,是哦在头发上爬,还有白色的小点点,老师看了一眼说这是长虱子,王可仪你这么大的女孩要注意个人卫生,不要跟其他同学玩,小心传染给别人。

大家都露出嫌弃的表情,同桌还把课桌往旁边挪了挪,她忍住尽量咬牙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母亲去世一个多月,她还没有洗过头,那天她回家,在水龙头下冲了好久,家里没有洗发水香皂,她用洗衣粉倒在头上使劲搓,洗衣粉刺痛着头皮,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在水声的掩饰下嚎啕大哭,从那时起,她慢慢学会了买个人卫生用品,学会了洗衣服做饭,像妈妈那样洗枕套晒被子,有一次,她看着父亲枕套己经发黑,就顺手拆下来洗了,后来父亲就没有再洗过衣服,如果王可仪赌气不洗,那些衣服就会一直堆在厕所直到发臭,每个周未她拉着个小推车去菜市场买好下个星期的菜,叶子菜容易坏就周一周二吃,土豆洋葱就放到后面几天,每天放学回家一个人吃着面条或是煮得软糊糊的米饭,睡觉前反锁好门再提一桶水挡住门口。

父亲的钱包时常是空的,他是不做计划的性子,永远稀里糊涂的过着日子,有钱买酒买肉山吃海喝,没钱就腆着脸去别人家蹭饭,家里时常捉襟见肘,可仪会算好发工资的时间,那几天她特别乖巧,把家里打扫得窗明几亮,考得好的试卷也尽量留着那几天给父亲看,等工资发下来,她就把要买的东西,下个月的开销做成单子,算好金额递过去,父亲心情好的时候会直接给她钱,心情不好自然又是一顿抱怨扯皮。她不敢有情绪,安静的听着,在父亲抱怨间歇给他倒水,向他撒娇,拿到下个月开销,她心里会暂时松口气,这样的事在她童年里月月重复上演着。

母亲去世后,父亲消沉了一阵子,然后就像得到了解放似的,经常不回家,或是喝醉了回家倒头就睡,后来就带高矮胖瘦、美的丑的、乡下的城里的、做销售的当服务员、各式各样女人回来,凡是有女人上门他就让王可仪改口叫妈,后来他不带女人回来了,各种朋友同事一伙一伙往家里请,聊得起劲的时候,他会拉着王可仪出来和大家打招呼,然后说着自己的不容易,为了女儿一直没有再婚,那些人就会附和教育她你的爸爸真的好伟大,你要懂事听话,长大了要好好孝顺他,然后父亲就会顺着说下去,当爸爸没有办法生了她就要负责这就是为人父母的责任,然后夸她性格好懂事,会做家务,成绩好,那些人又会夸赞还是你能干,把女儿教育这么优秀,父亲得到了精神上的满足,就拉着脸大手一挥回去看书,好好学习,不要把成绩落下了,然后继续推杯换盏。

她沉浸在往事里,不知不觉天己经黑了,魏艳玲打电话过来了,噼里叭啦一顿输出“爆炸新闻爆炸新闻,曹沐晨真的女友找到了,叫周梅妮,是梦华传媒的员工,那晚的剧本讨论会她也参加了,今天找到了目击者,说那天在10栋2楼看到曹从楼梯口上去过,曹失踪的事很快就会上新闻你留意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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